该用冷水敷。”刘大妹一边给江万红擦抹红药水,一边又叨叨,“你自己都不晓得垫些东西呀,我还以为你能行呐。”
“去年在队部时,是可以的呀。”
“那看是不是那时候天气冷,穿得多啰。”
“嗯……好像是。”江万红想想也是,那时,刚开始学着挑水、挑粪,挑得少些,自己穿得衣服也多。
“哪像这回儿嘛,要挑这么多,还要挑这么远。”刘大妹边说,边给江万红的肩膀伤处撒了一些药粉,垫了少量药棉,盖上纱布,用胶布粘好,才又说,“中午哪么办?就到我屋头(家)吃饭算了。”
“不用,不用,有剩的,你还是快点回去,给娃娃弄饭吃。”
“嗯……”迟疑完,刘大妹转身到灶台处,掀开竹筲箕(竹编的装东西、洗菜用品),查看了剩饭菜,这才开门出屋,回头说,“我说,下午干脆莫去了。”
“嗯,看吧。”江万红边扣着扣子,边说。
刘大妹走了,没有关门。刘大妹全名刘得子,也就是因这名字,大家都只喊她为刘大妹了。她父亲是队里刘姓家族中辈分很高的一个,一次犯感冒,打了链霉素,耳朵坏了,人也就少了威信和自信。她母亲身体还好,人还算能干。她父母都不高不壮的,她却身高马大的,有人说她这是朝她舅舅。她嗓门也大,所有人都说这是她父亲的功劳,家中一直就她和父亲吼叫着对话。她母亲只爱欢对她父亲说“懒得理你”这句话,也不管他父亲有没有听见;她弟妹们年纪小,对父亲只点头或摇头,最多加上大声的“喔”的一句应付。刘大妹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她家势萎,她嫁给同队一彭姓男青年,男人个头比她矮,身体也瘦,得了外号“小老鼠”。因为刘大妹的大势,因为她男人的矮瘦,队里人常开俩人玩笑——小老鼠,晚上耐得活不,要我帮忙不——滚,爬远些,姑奶奶还看不起你咧,就你那猴样子——我再猴样也比你家老鼠大嘛——你大,你哪里大嘛,敢脱不嘛,我看你大个屁,要不啷么只会生丫头嘞,哈哈哈……刘大妹的笑声,常常搞得那些想占嘴上划得来的男人灰头土脸的。她总是最后的胜利者,因为她和男人一连生下两个儿子,男人又从不和她吵嘴打架,公婆也都服她。让队里的很多男人称羡和嫉妒时,还不可思议。最后,大伙一致归纳为她名字起好了——得子。即使这样,闲暇时队里人还是喜欢拿她夫妻说笑,只因为她不是喜欢计较和记恨的人。
见了江万红后,刘大妹越来越痛恨自己身上的劳动人民本色。江万红的苗条、文静和娇娇滴滴,是刘大妹最羡慕和心疼的;江万红会说普通话,又能算数,还能识字、写字,字还写得那么好看,比队里所有男人写得都好,这是让刘大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