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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洄流.二(4)(2 / 3)

林场的便车,去拦长途汽车,回市里过年了。

江万红没想到,六队的知青居然如此自由散漫,且队里领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除江万红外,还有一个女知青和一个男知青留在队里。春节期间,已经下乡有两年的这个女知青,基本没在六队,晚上更是一直呆在她对象的五队那边。那个男知青,则天天闷头看书,对江万红不理不睬的。

这是江万红第一次独身在外过春节,日子空虚得让她越发感到无聊和孤独,她偷偷哭了。晚上,她只有拿过别人的被子,厚厚地压在自己身上,才能渡过漫漫冷夜;又可能因盖压太重,让各种梦境天天纠缠着她;好在不用干活,闲着也是闲着,所以白天也可以睡觉。睡觉,吃“乱煮”,看书,流泪,又睡……

江万红没走,一是因为她假期没到,二是因六队那些知青没人知会她,她还真不知道如何翻山越岭走到大路上去,这种季节,她可不敢一个人去寻路。

那个女知青——张艳玲没走,是因为她的对象在五队留队,所以她也没回市里。五月不到,她反酸呕吐,找到队里,却说是她爷爷得了重病,在队长那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都得回去一趟。地少人多,本也懒散,队长默许了。两个月后,瘦了一圈的她才回队。偶遇到已是三队会计的江万红,她把这期间的事全部告诉给江万红:

——她“那个”了,不得不回到市里。她母亲求爹爹告奶奶找了人,带她到郊区一公社医院悄悄做了“人流”。暗地里,她母亲虽然没少骂她、警告她,甚至恨铁不成钢地、流着泪地揪她和打她,但还是告诉她作为过来人的自己知道的唯一避孕方法——体外那样。归队时,她给队里领导送了两瓶酒、半斤红糖,给队里领导的娃娃五角钱买粑粑吃,又编制了一套她已离世的爷爷得了一场怎样的大病,以及她和爷爷感情怎样深厚,等等谎言,用这些行动和言辞为代价才避免了被处分和批判。那时的江万红,根本不知道女人怎样会“有了”,也不知道“人流”是怎么回事儿,更不知道“体外那样”是怎样,但从那女知青亲热挽着自己,非要告诉自己事情详情的表现中,看出她正满意和幸福着——经过此事,她对象觉得愧疚于她,对她分外体贴,俩人的感情真的发展到谁也离不开谁的地步。江万红还觉得,她好像被当地那些泼辣的妇女感染了一般,这么丑的事她居然敢讲给自己听,甚至觉得她有为懂得了男女那事而显摆之嫌。

多年后,离婚三年、因乳腺癌左乳被切除的江万红,在逛街时偶遇张艳玲,彼此心中都诧异:过去了这么些年,知青聚会也没碰上面,俩人都还能记住对方的相貌,都还能想起对方的姓名。

当时,她又主动告诉江万红:

——她和丈夫晚于江万红回城,进的是那种街道小厂。结婚没房,丈夫厂里在宿舍楼背后墙角搭建临时小屋,他俩才得以结婚。有了儿子,俩人的厂都没有婴儿室,她母亲白天过来帮着带孩子,晚上还不得不赶回自己家,只因为她家房子太小。孩子上小学时,仍在那破屋里住着。到孩子上初中时,俩人的厂都没了。丈夫厂子地皮被卖,她家随厂里职工一起搬迁,分得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位于市区边缘,孩子读书不方便,但又没有其他居所,只能将就;甚至为了孩子能在市中心教学质量好的学校读书,全家人连户口都没敢去办迁移。俩人失业后,经亲戚介绍,她随丈夫一起去了贵阳,在一煤矿打临工,日子过得很艰难。直到孩子读高中时,俩人才回来;孩子成绩不好,她既内疚又后悔,在孩子最需要时,自己和丈夫都没能在孩子身边。丈夫用打工积攒的钱学了驾驶,买了一辆二手货车,帮人拉货赚钱,家境渐渐宽裕。但孩子终究没能考上大学。现在,她在开发区买了新房,穿过一个隧洞就能到市中心。现在,她的孩子也拿了驾照,夫妻俩给孩子买了一台新货车,父子俩一起跑着货运生意。

作为一个过来人,看着她笑时脸上过早爬满的皱褶,江万红能想象出张艳玲这些年的艰难。

那个男知青没回去的原因,江万红是多年后的一次知青聚会时知道的。这时的他,已成为一个有专车、手握大哥大、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老总,这次聚会就是他发起的。聚会中,他主动告诉江万红:

——他的家庭比较特殊,他父亲死得早,母亲改了嫁,他有了他后爸。下乡时,因他和他后爸不是很合得来,他不愿回家。后来,他的学费和部分结婚费用都是那个后爸负担的,他越来越理解他后爸养活那么多孩子的艰难。现在,最孝敬他后爸的人就是他了。他还说,就是因为下乡那几年没回家,闲得无聊,找了些书看,才好歹考了个大学,才混成了今天这样子。他是江万红认识的知青中唯一真正考上大学的。春风得意的他说起家庭琐事时,少了躲闪,多了宽容、敞亮和自信。后来,也许是酒喝得有点多的缘故,他甚至还悄悄告诉江万红:他和原配离婚了,现在的老婆是二医院的医生。

当时还没有闹离婚的江万红,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位老总的这些说辞,和他打了个哈哈,一笑而过。后来,江万红听说:他所在合资企业在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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