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靡初道,“我想写道折子,小姐能帮我备笔墨么。”
什么折子,让他这么心急非要现在写。景帝仪去取了笔墨纸砚,凤靡初左手执笔,尽管没右手使得灵活,一行小字却是字迹工整娟秀的隶书。
这是一道举荐甘玉为中书令的奏折。
景帝仪笑道,“我上次好像听到牧笙说你是想推举孙明的,想来你心中是有了九成的把握才会写这道折子。让我猜猜,该不会突然冒出了刺客要刺杀皇帝,然后凤哥哥你不顾自身安危,不顾家中妻女,英勇的挡在了皇上跟前,才伤了手吧。”
凤靡初停住了笔,因为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说话,就是她说对了。
景帝仪道,“我还记得我离家时,我爹对我说在外边我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我想把哪个地方翻过来就翻过来,想让谁家鸡犬不宁就让谁家鸡犬不宁,我高兴就好。但唯独一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虽酸腐味重了点却也道尽天下做父母的心思,越在乎你的越担心你没有好好保重自己。所以我三十六计几乎都玩了遍,唯独没让自己用过苦肉计。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因为爹娘和疼我的那些叔伯兄弟。”
凤靡初轻声解释,“当时曹洛在,皇上也带了侍卫。”
“凤哥哥少说了一样,还有我让你穿在身上的软甲,所以你觉得万无一失了。”她还记得有一回他使连环计诱伍崇焕对他下手。那时他们还没有成亲,也还没有音音。
他习惯了为达到目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包括他自己,再精密的布局总是有可能出现意外的,“我突然想砸东西。”
“……”
寒杏折了回来,在门外问道,“夫人,厨娘问那清炖牛肉汤放萝卜么?”按理说这道清炖牛肉是要放萝卜的,可是凤大人受了伤,厨娘又差她来问,怕不知忌讳,下错食材。
景帝仪冷笑,“凤大人好得很,让厨房熬完白粥来就得了。”反正右手动不得,还有只左手。
……
第二日。
平乐跟着陈牧笙到凤府探望凤靡初,还没敲门呢,门便开了,小厮抬着几框碎瓷器去扔,陈牧笙一看便知谁的杰作了。
“砸了几个?”陈牧笙问。
小厮不敢说,比了手势,十二个,全是上好的青瓷。
平乐道,“看来你娘的心情是十二万分的差了。”景帝仪还说她不懂持家,她再怎么不懂持家也没一次性砸过十二个上百两的瓷器,这是败家了吧,只能说景帝仪私房钱多,家底厚败得起。
平乐小声道,“是不是明日再来?”那女魔头心情不好,最好方圆百里活人死人飞禽走兽都勿近,否则生人近了成死人,死人近了肯定连副全尸都没了,他们这时候上门不是撞刀尖上么。
陈牧笙想了一会儿,“还是进去吧。”
平乐拉住他,哆嗦道,“你不怕啊?”
陈牧笙道,“凤府和陈府才挨多远,要波及肯定是会波及到的,躲也没用。”
明知不可能,平乐还是在心里祈祷不要碰上景帝仪,她此次来是要探望凤大人的,只要看到他没事,问候几句,把带来的果子放下就立马走人。
可是,真的是不可能。
平乐看到阳春和寒杏躲在柱子后,相互推搡着都想让对方上前去问景帝仪是不是要先把仓库里的装饰品先拿出来顶替早上砸碎的花瓶位置。
平乐拍了拍阳春的肩膀,吓了她一跳。
平乐望了一眼,见不远,景帝仪正烤肉吃,手里拿着一只毛笔蘸了酱料在刷肉,肉味香飘千里让人垂涎三尺。
陈牧笙问,“那只狼毫笔是?”
阳春道,“是凤大人的。”他们还没看到他们家夫人是用什么生火的呢,书房里的那些四书五经。
平乐问,“她生什么气?”
寒杏摇头,他们也不知道,这火星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很快就成了大火燎了原,“估计跟凤大人有关系,反正昨日夫人都没搭理大人。”
“音音呢?”陈牧笙问。
阳春道,“张爷带上街去了。平乐,要不你去劝劝夫人消消气?以前夫人生气,你陪着半日她心情就会好转了。”
平乐心想,她们可真是好姐妹,情谊比纸铺里卖的生宣纸还薄,这是明知前面是万丈悬崖,还要一脚把她踹下去,还生怕她没跌得粉身碎骨,“我那是陪么,我那是被她虐待。”
寒杏道,“那要不少爷去吧,少爷是夫人的儿子,夫人定不会如何的。”
平乐护夫道,“你们自己怎么不去?”
阳春道,“这不是白雪不在,出门置办东西去了么,如果白雪在我们肯定让白雪去劝的。”至于她们,是真不敢。
平乐送她们两一个字,“孬。”
景帝仪回过头来,见到陈牧笙和平乐了。
陈牧笙只好拉着媳妇上前请安,“娘。”
这秋日还真是万物萧条的秋日啊,满园正值时令的菊,都引不来一只鸟,一只蝶,安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