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痛欲裂,地上尖锐的匕首利刃刺目,她忍不住苦涩失笑,“暝司,你要杀我……你竟然真的想杀了我?!若我不及时醒来的话,是不是就永远死在刚才那个有你存在的梦境里?”
她的梦里,也会有他存在吗?就算有,也只是噩梦吧!
他绝然承认,“不错,我是想杀了你,因为我不想做你的夙夜亲王!我宁愿拖着你一起坠入十八层地狱,也不想你离我越来越远。”
他从花穗姬的新婚府邸回来,在御书房没有找到她,却听太监说,她在馨兰雨阁。
馨兰雨阁,这四个字足以让他怒火失控。
他早就了解她曾经的一切,丞相府的馨兰居有她和她的阿斯兰所有的甜蜜回忆,她来这里定是回忆他们的美好来了!
他本是打算对她发泄一腔怒火,他要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不会去血族以夙夜亲王的身份执政,否则,昏迷不醒的父皇,得知这个事实,会被活活气得永远都无法再醒来!
一踏入馨兰雨阁的门槛,当看到她在梦中笑得那样甜蜜,那样美丽,他积压在心中的恨就像是喷涌的岩浆,瞬间激发了他的杀气。
所以,他果断地取出了匕首,却没想到……她竟惊叫着他的名字醒来,她带着哭腔,生怕失去他似地……
他忍不住猜测她的梦里发生了什么,刚才他竟怒极地忽略了与她之间的牵引感应。
她躺在贵妃椅上没有挪动,对于他的仇火不躲不避,眼角簌簌躺下两行泪。
“别让我看到你落泪,这于事无补。”
“暝司,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你可知,你夙夜亲王的封号,能避免尸骨遍野?!”
他知道,但是,他要的不是这个!“若你亲手杀了祺尔钦,我就接下夙夜亲王的封号,对你俯首称臣。”
“那天的赌局已定,没有更改的道理。”
他最恨地就是那天的赌局!“我花暝司信守了一辈子的血书承诺,逆天一次又何妨?更何况,那天的赌局是你以杀手逼迫,我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答应。”
伊沉思良久,直到他耐心如一炷香似地消磨成灰烬,她才适时和缓口气,“暝司,我只能答应你,祺尔钦.勒金永远不再是雪狼族之王。我只能让步至此,你若再咄咄相逼,得到的将只会是血族的覆灭。”
那个狼人不死,他的心难以安定。“我还要你昭告天下,你和他此生不再是夫妻,从此再无瓜葛。”
她正有此意,只是,不想让他看出她心里对阿斯兰有怨有恨,于是,又是冗长的沉思,勉为其难地长叹一声,才道,“也罢,就……遂了你的心愿。”
只是,要颁布诏书,还需要一个时机一个绝佳的好时机!
花暝司这才平息怒火,在她躺着的贵妃椅上坐下来,眼睛望着窗外,心里却又矛盾地自责自己对她太残忍。
“伊,不是我逼你……”
她打断他,不想听这种杀人之后还要道歉的虚伪客套。
“我知道,阿斯兰当初的密谋太过残忍,他该受到些惩罚。不过,你也该清楚,他若不杀你和你父皇,你们父子必联手杀了他,情势所逼,大家都有无奈。”
“你能公正看待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好,不要因此恨我。”
“我一向不会浪费时间去憎恨别人。”
他释然一笑,转头凝视着她,见她眼角泪痕未干,从怀中取出帕子给她轻轻擦拭,“刚才梦到什么了?那样惊恐地唤我?”
她半真半假地笑道,“我说春~梦,你信么?”
“信。”吸血鬼的转变者与被转变者之间,先天便有千丝万缕地亲密纠葛与牵引,他比她更清楚这一点。
她凤眸低垂,“你真的相信?”
他捕捉到她脸颊上一闪而逝的红云,无声轻笑,“为何不信?独守空闺的女子胡思乱想又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女王陛下大可不必为此自责,本王很荣幸成为女王陛下的梦中情人。”
若那次转变顺利的话,此时他大概正带着她到处捕猎人类,就如野兽教给幼崽猎食一样,将残忍的杀戮变成好玩的游戏。
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一种幸福,对她来说,恐怕每天都是酷刑。他庆幸,她此刻还是能享受阳光与花香的正常女子。
“伊,你知道吗?其实……我好累好累。”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伤害她,偏偏,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伤害她。“没有认识你之前,那个残忍的我,只想着做一个逍遥王,可是现在,我心里装了太多,反而再也逍遥不起来了。”他嘶哑的声音里,尽是令人窒息的痛苦。
既然事情已经化险为夷,她也不想和他再争吵下去。“既然累了,不要勉强自己继续撑着,躺下来休息吧。自从热泉墓###逃生之后,恐怕莫每日煎熬于仇恨,连完整的一觉都没有睡过吧。”
她果真是最了解他的人。“让我躺在你和他的馨兰雨阁内,你不别扭,我可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