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文从那日回来之后，一直沉默着。
韩森没有过问，他没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胆子——他现在只要一看到朱子文就开始心虚。像是老鼠见了猫，平常的工作对话都有些影响了。
在朱子文过去的生活里，他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的，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凭着一个好玩，就能够对着其他人攻击。他一向是仗着朱勇的身份，说不上是横行霸道，但看人也是带着傲气，这是家庭的身份带来的莫名的自信。现在这一份自信被全部打破，说上愤怒，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而愤怒。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被人当成空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个时候他看着朱子文的眼神，朱子文觉得自己怎么都不会忘记的。那样子平淡的眼神，连一点点的感**彩都懒得给。
你会蔑视一个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存在吗？
答案是否定。
很明显，他就是被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才是朱子文愤怒的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愤怒又能怎样呢？从那日之后，福瑞对着他们更加是明目张胆了，一点点虚假的情面都不留。公司里的骨干被挖走的越来越多，他却是无能为力。这种眼睁睁看着公司倒下的感觉，比看着它轰然倒塌更为让人揪心。
“你还在。”这是朱子文对着韩森说的话。
许多高层都纷纷跳槽走了。
有一些事被挖走的，也有一些事看着公司一天不如一天，自己辞职的。
朱子文的脸上都是疲惫。韩森不敢看他，胡乱地点了头，把文件给他签了之后，逃也似的飞快地出去了。
冯可如险些被他撞到，看了韩森的背影一眼，还是推门进去了。
“很累？”冯可如给他按着太阳穴。
朱子文闭起眼睛。
“放松一点，没事的。”
朱子文叹了口气，拉住冯可如的手，握在手里，依旧闭着眼睛，却淡淡地说：“可如，你知道的，我恨背叛。”
冯可如的手一僵，她不明白为什么朱子文突然说这句话。
“我有很多习惯和禁忌，你都很清楚。”朱子文轻声说着。
冯可如微微地有些慌乱了，她不明白……难道是被发现了？不，不可能的，她没有任何的把柄留在朱子文手里。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没有谁说话。
好半晌，朱子文幽幽地说：“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冯可如咬着唇，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轻声出去了。
门掩上的瞬间，朱子文睁开眼，怔怔地盯着那扇门，笑了笑，只是笑的比哭难看。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商场的摸爬滚打，他看惯了人心。韩森是他的兄弟，最近变得这么畏手畏脚的，若是和冯可如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强装着，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瞟向冯可如。他是不会相信韩森会背叛袁媛的，韩森和袁媛的感情很好，特别是现在袁媛怀孕了，韩森有多疼孩子，他很清楚。况且韩森看着冯可如的眼神也不是爱慕，而是淡淡的忧郁和愤恨。这意味着什么，朱子文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朱子文的手捏紧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这一切像是一把利刃，把他一直以为的美好景象都划开了，直接划在他心上，血淋淋的一片。
冯可如背叛他，福瑞忽然的攻击，这之间难道就没有联系吗？
朱子文忽然想起当初朱勇和宋红梅不惜代价把冯可如送出国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却没有深究过原因。他问了，宋红梅也总是没有正面的回答，现在想起来，一切更加让人生疑了。
福瑞的幕后老板是道上的人，冯可如……
朱子文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电话回家，“妈，是我，我等会儿回家，有一点事情……对。”
……
朱子文回家的时候，大宅里静悄悄的，宋红梅坐在客厅，带了一副细边框眼镜，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正在翻看着。
“妈。”朱子文的脸上满是疲惫。
“回来了。”宋红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了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的对面，显然是早就知道朱子文是要回来干什么的。
朱子文坐下了，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微微蹙眉。
“启翰出事了。”这是肯定句，宋红梅没有一点儿怀疑，“因为冯可如。”
“妈，那个时候——”
“自己看吧。”宋红梅把摊开的文件夹放到朱子文面前，不再说话。
朱子文看了桌上的文件一眼，又迟疑地看了眼宋红梅，还是低下头捧着翻看了，只是越看，他的手抖得越厉害，最后竟是快拿不稳了，脸上也失了血色。
“这是什么？！妈！这是什么？！”他有些失控了。
宋红梅冷冷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很伤人，“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一整本的文件夹，是冯可如的生平来历，夹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