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路上,我早已在唯一的一间茶馆坐下喝了半盏茶,一边听着小二议论那半山坡上的两人。
“外头太阳这样毒,那两人再不走进来,怕是要中暑了吧?”
“再不进来,怕是要走到天黑了。怎么就那么慢呢?”
……虽然桃源气候宜人,但今日的日头确实毒辣。
那两人都身着白色袍服,其中一人身材细长,头戴一顶斗笠挡住了整个面容,旁边陪同他是一个年轻小伙,戴了一顶白色纱帽,比他矮了一个头,但却要配合那头戴斗笠之人的脚步,搀扶着慢慢、慢慢地走着,乍一看去,以为两人是在原地不动,着实乌龟也要比之快些。
万众瞩目之中,两人终于到了茶馆。我笑着喊道:“师傅、师兄,这边!”
对着众人释然的目光,大概想原来是师徒关系,难怪矮个头那个对高个头如此恭顺,硬是陪着他在这样毒的日头下慢慢慢慢地‘爬’了,而且那老头可能年纪颇大,一头银发,所以脚程才要慢些。
此处是桃源城辖下的魏临县,是桃源最南边的一个县,与南蜀交界,桃源虽只有一个城,但城下共分17个县,各县占地面积虽不大,但小而精,各个县治理得甚好,政绩一片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这魏临县以金矿挖掘为主,虽不是桃源最富有之县,却也能排在前五名,已是非凡富饶之地。
自那日我们从谷底乘坐白玉神鸟出来后,我们便一路南行,时经一个月,路经桃源五个县,直至今日到了这魏临县。
来这魏临县却是我的主意,我知道它以金矿数量至多闻名天下,自是免不了我对它的‘虎视眈眈’以及‘倾慕之情’。
我心底奸笑不已,今天总算报了这被逼拜师之仇,手上却不停歇,忙替他倒了杯茶,嘴上殷切问道:“师傅,您没事吧?天热,先喝口茶解暑。”
金珠扶着他坐下,替他解了头上的斗笠,顿时被绑于脑后的一头银丝曝露在众人面前,配着他那张‘历经沧桑’的脸,俨然一副鹤发仙翁形象。其实是我与金珠担心他老人家百岁童颜的模样奇异,容易引人注目,因此在他脸上动了点手脚。
他暂时还开不了口说话,两只手慢吞吞、慢吞吞地抬起,真的是很慢很慢……怕是要等到茶凉了,他的手才能够着。
金珠这时亦摘下纱帽低声道:“师弟,你怎么对师傅下了那么重的手?”
我委屈道:“师兄,这哪能怪我呢?是师傅非要尝下的那步摇草的,怪只怪前人不曾言明这步摇草会令人动作慢到如斯境地……呵呵,师傅,喝茶。”
殷勤地举过茶杯递到师傅嘴下,见他抿了一口,遂笑道:“师傅想尝尝无药可解的滋味,我们做徒弟的自然不能不顺着老人家的心意,师傅您说对吧?”
他眉毛抖啊抖啊,像两条毛毛虫在其上肆虐。看着他怒不可言的模样,我就想喷笑,只是他如今是我师傅,尊师重道我还是要学的,不然耳朵就要在金珠与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起茧了。
于是我一本正经道:“师兄,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师傅真以为师弟我是故意的,惹得他老人家生气,那就不好了。”
金珠认真地点头道:“却是我想多了,不知事实是如此。只是平常你与师傅多有赌约,我以为今日又是……”
我摆手示意金珠不用再说:“你我师兄弟二人共同侍奉师傅,只要同心协力,师傅必定欢喜。您说是吧?师傅……”
师傅二字尾音被我拉得老长老长,长到连我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才罢休。
话说一月前,天翼尊者让我不得不随他学医的理由,竟是出谷之事。
如我想出谷,便只有遂了他的心愿,否则便要留我在谷底。此话一出,当时我不甚在意,想着小笨鸟大概也愿意载我飞出谷底的,不曾想它还小,体力不支,根本无法成行……
那也还好,本想等着小笨鸟长大便可,哪知他却告诉我,谷底一年一度的极寒冷季节将至,如我不能赶在4月前出谷,只有死路一条,当时把我气得那个牙痒痒……
金珠在一旁亦劝导着我,说我早日出去亦能早日找到母亲,百般无奈之下,我只有妥协,但我时时刻刻不忘这被逼拜师之仇,今日‘大仇’得报,总算出了我心头的那股不甘。
三人一路成行,金珠习武,我习医,一路所见便被他化草为宝,仔细指点;路上亦替人看病,我在一旁亦颇多助益。我记忆力极好,又能专心致志,虽不是我所喜爱之物,但总归是下定决心做一件事便能全力以赴之人,加上天资聪颖,半个月后,我已记得师傅所著《佰草集》上的大部分草药,并能对普通人进行简单的‘望闻问切’诊断……
令我自己也不得不感叹真是天纵奇才!
这次的步摇草便是我在另一本古医书上所看认识的草药,书中并未言明详细药效如何,只说可舒缓人的经脉,达到平心静气之效果。我用野兔试验过后,确定会令人动作慢如乌龟,并且三日内口不能言,于是想了个办法让师傅心甘情愿服食下去,至此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