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转过身去低着头,没敢开口。
这时那人用飘渺的声音道:“过来。”
我很想转身跑出去,却有一股力量将我推向他,似是风儿带着轻雨丝,斜斜而去。直至靠近他的浴池边,才停下了脚步。我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地俯视着他,他正闭着眼,濡湿的黑发披在身后,一脸的水滴,英气的眉,浓密的睫毛弯弯晕成弧形的阴影,楚楚动人,坚挺又秀气的鼻梁,一张娇艳欲滴的红色樱唇。
啊!竟然是他!轿子里的那个拥有倾城美色的大国师!怎么会是他!我的反应只能呆愣在原地,如看一个怪物那般瞪着他。良久,他微微皱起好看的眉,长长睫毛晶莹剔透,娇弱地颤抖张开,我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并不是印象中那双如冰如剑的眼,里面盛装的是一种阴柔之美,令人甘愿永远沉沦其中。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平静,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他依然用一种近似猫的慵懒腔调道:“府里是怎么调教的,丫鬟进来之后该做的事一件也不做,不该做的倒全做了。”
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但隐隐之中竟然有种失落感,为他不记得我而失落。我们明明白天的时候才见过的啊!我悄悄抚平心中的忐忑紧张,眼睛小心地转着,身后放着一个金属盆,里面沐浴用具一应俱全:刷子、毛巾、沐浴膏、粗绳……有些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奇怪东西,我悄悄抬眼,那双让人沉陷的眼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挑了个毛巾出来,虽说是毛巾,但其实就是一块丝线织成的东西,虽然柔软,但吸水性很差。
我眨眨眼问道:“为爷擦背可好?”
他眉毛挑动,算是同意了。大殿中只有汩汩流水滴下的声音,那水就在他身旁注入。我跪在他身后,尽量不去看他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拿着毛巾认真地擦拭他线条优美的后背,眼睛上下左右飘忽不定,渐渐地我身上也沁出一层细汗。
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心跳又开始砰砰地乱跳,咽了口唾沫才努力道:“珠儿。”
他低喃道:“珠儿……”似乎回味无穷。
我紧张地等着他要说的话,他却没再开口,许久,我偷偷侧脸看着他,他的眼还是闭着,脸上一片安详,嘴角犹自带着一缕笑,只是他的脸太过绝色,这温柔的笑始终绕着一股柔媚,看样子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我试探性唤了声:“爷?”,好一会没回应。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概许久未喝水了,肚子空荡荡的,连打鼓的力量也没了。我鼓起勇气,停下了擦拭动作,悄悄起身,虽然眼前有些冒星星,但为了逃命,咬牙忍着不动站立了一会才缓解这贫血症。
突然流泻水柱的灵兽似乎活了过来,初时我只是用力眨眼,想透过氤氲的雾气看清是什么东西,竟是一条大黑蛇!嘴里阴阴吐着蛇信子。我大吃一惊,几乎要瘫软倒地,捂着差点出口的惊呼声,呼吸急促,磕伤的脑袋再次眩晕起来。蛇!这种让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起鸡皮疙瘩的软体动物!我几乎要哭了出来,独自撑了一会,腿再也迈不开,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要往池里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撞进了一个湿漉漉的结实怀里,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呼哧呼哧地出气,抬头看,那蛇已经探出了好长一段身躯,就要潜入池里。我用尽全力说了一个‘蛇’字,便再也不知后事了。
到我醒来已是隔日夕阳西下之时,躺在一张紫檀木大床上,身上盖着一面通体白色的褥子,上头绣着艳红的桃树,满树桃花灿烂缤纷,落了一地的粉色花瓣。我忍不住看着桃花瓣发呆好一会,接着掀开薄被起身下床,兴许是补了眠,感觉精神大好。这屋是一厅一屋的格局,外侧还有一个偏房,从屋内绕过雕花木墙才是外厅。内屋摆着一些较为私密的东西,比如梳妆台、衣柜、屏风等物品。外厅则更趋于接人待物的摆设,茶几、座椅等。这里的装饰摆设都非常讲究,房梁的横梁、边角、紫檀木桌与椅子都雕着繁复的花纹,浮雕、镂空为主。角落里还放着几盆盆栽,一盆梅花、一盆桃花、另外一盆却是叫不出名的植物,叶子光滑近乎黑色,闪着暗光,开着一种近乎透明、淡蓝色的花朵,每朵花有七瓣花瓣,中间是白色中带着荧光黄的花蕊,有莲的清新、牡丹的端庄、梅的高洁,更多的却是一种浓郁的妖冶之感。
甫一抬头,正堂墙左侧挂着一幅女子画像,白色轻纱袍服飘飘,竟是在浴池看到女子,只是这幅画中女子立于桃花海中,漫天飞舞的花瓣正无边无际,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触花瓣……
我正瞧得出神,门吱嘎一声,夕阳余晖流泻而入,温柔地覆盖在美人图上,镀上了一层金光,画中之人突然就变得端庄肃穆起来,让人忍不住仰视着。
我眨眨眼移开视线转身,一个轻巧秀灵的丫鬟正捧着一盆水推门而入,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见我喜道:“太好了!珠儿姑娘你终于醒了!”
我淡淡地看着她,为何她这样高兴?她利落地把盆置于桌上,转而对我笑道:“您这一睡可去了十个时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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