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布置潦草的瞿舍黑的可怕。
木质泛黄的桌上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劣质蜡烛,蜡油一滴一滴露落在桌面,很快就会凝固。
微弱的烛光映出床上女子略显萧条的身影,她两手抱脚,头垂在膝盖下,漏风的窗户正对着床铺,窗缝时不时挤进来一小阵夜风,带着她的身子一起颤抖。
床下的地上放着一块发霉的被褥,这是林闵然扔下去的,长期未使用过的被子早就被霉菌占据了个遍,她连用手碰都觉得慎得慌。
整整一天了,她几乎滴水未进。肥老婆子剩下的两个馒头闻着就有一股她身上的油腥味,别说吃了,她才闻了一下,胃里的酸水差点又要呕出来。
无奈,她只好饿着靠在床上。
夜色从朦胧到深黑,她一个人孤单的呆在这冷清的屋舍里,没有下人没有侍女,什么都没有。就连本来寸步不离的莲心莲青也没任何踪迹。
想到莲心莲青,她心中有些疑惑。
这二人应该已经回到鸢红苑了,想必应该知道了她被贬到冷宫的事情了。她们是徐昊译风专门派给她的贴身侍女,她被送到这里,按理说她们也不应该毫无表示。三人之间在表面虽然是主次分明的主仆关系,但私底下林闵然还是把她们看作了这个异世里少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们总不会一听到她被打入冷宫了就弃她不顾了吧。
还有那个胆子小个性率直的眉香。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样的处境里,她有点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评判事物的原则性了。
可能她们知道了,也可能还不知道。腿长在她们身上,怎么走是她们自己的决定,现在的她就如那个惹人反感的肥婆子说的一样,一个不值钱的落魄户,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呢。
呼。一阵寒风吹来,本来就小的可怜的火苗被风吹灭,整个屋子顷刻黑色笼罩。
林闵然心中悸动,清秀的脸上有着几分惧意。她将身子环的更紧了些,脑袋紧紧的贴在腿上,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失去了仅存的安全感。
她不是怕黑,她害怕的是只有一个人的黑暗。风在窗外放肆的游荡,院子里的落叶吹起一层又一层,到处都是嗡嗡的风声。
空气里,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林闵然的心跳有些加快,略微虚弱的身体起了一阵凉飕飕的寒意,脑海中也萦绕出了各种恐怖的鬼片情节。她闭着眼不想去想那些,可是那些东西没有防备的一次一次钻入她的思绪中,她紧皱着眉,手心又出了不少冷汗。
这才刚入秋冬,天气就这么生寒,这里的气候和现代还是有一定差异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小去了很多。身子单薄的林闵然闭上了迷迷糊糊的双眼,浓重的倦意让她忘记了害怕,她缩着身子靠在床里面的墙上,一张剔透无疵的脸上带着天使般洁净。
她睡的不沉,风轻轻的拂过床前面的布帘,慢慢的浮动出一阵逐渐浓郁的香气。
香气慢慢的贴近,顺着风飘到她的床前,味道越来越近,又越来越飘渺,仿佛每次只差一秒就要到达眼前。
就这样,香气慢慢的绕着,孕期嗅觉敏感的林闵然自然也闻到了这股香气,她的心莫名一颤,眼睛迅速的睁开。
:“译风。”刚醒来身体还很疲惫的林闵然感觉到黑暗中的布帘在动,她脸色一喜,本能的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一喊,布帘和风声突然都静止了下来。
黑暗里,仿佛多了一道呼吸。
若隐若现的布帘多少还能看到些轮廓,她依稀能感觉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全身散发出一种沉重的气息。
这种沉默如水的感觉像极了徐昊译风,林闵然嘴角扯开一道笑容,他果然还是来跟她解释了!悲伤,喜悦,都总是来得那么没有准备,她急急的摸索着鞋子,摸着黑向黑影走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她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了,走到布帘前,一只手向他摸去。
漆黑的帘后,她握住了一只男性的手,那只手很温暖,也很踏实。可是她刚握了几秒,就立刻松开了。
,:“你不是徐昊译风。”林闵然退后两步,清澈无澜的眼里多了几分失落和戒备,声音立即冷了下来。
她对徐昊译风有种奇特的感知能力,刚才她只是轻轻一碰这个人的手,心中就立刻感觉出他绝对不是徐昊译风。
心中的惧意加深,迷迷糊糊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布帘后被她甩开手的男人动了动,沉默了一小会,他的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别过来。”觉察到布帘有波动,林闵然心中更加紧张了。
她如画的眉心转动,身体又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
神奇的是她这一吼还蛮有效,黑暗中的人居然真的听话的停住不动了。
林闵然有些诧异,嘴巴不敢发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