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不难从中听出隐忍的怒意。话罢。他便搁下茶碗。起身拂袖而去。
她知道。公子旅这是动怒了。就因为她方才的那句试探。
然。她却沒有出声为自己辩解。亦是沒有起身追上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郑月安这才松开手中的布帛。屈起膝來。咬唇将头埋在腿上。
正如公子旅所言。他是堂堂的一国公子。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她的所作所为。并且不惜放下身段挽留自己。还答应了自己那种‘荒谬’的要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在害怕
什么。还是在不安什么。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走了进來。是一脸担忧的宽儿。
屈身在郑月安的身旁。她低声唤道:“姬......公子他.....”
“无事。”郑月安抬起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那婢子就候在殿外。姬若有事。唤婢子便是。”
宽儿说完。见郑月安不语。嚅了嚅唇。只好无奈地起身退离。
正在这时。一阵深沉略带匆忙的步伐声又响了起來。见是柳明。宽儿便顿下了步伐。快步行至郑月安身侧。
待看清眼前的情景。柳明不由眉头一皱。叉手道:“郑姬。丛盖着人传信。向姬请示垄断晋国粮草一事。”
闻言。郑月安抬起头。蹙眉道:“此令不是已下有一月有余了么。”
“郑晋之战变数过大。丛盖等人侵入晋国商道。还未來得及执行姬之令垄断粮道。制造粮荒。晋国大军便已被公子一举击败。是以。这才着人快马行郑。请姬之令。”
说到这里。见郑月安并无声色。柳明只好继续道:“公子行郑军大营之时。宠姬郑氏正卧病郑宫休养。故而那传信的剑客先是直奔郑宫。这才又转至郑晋边境。岂料待他赶到之时。公子已大败晋军。并提前带着姬回了郑都。是以。这才兜转耽误了时日。”
搭着宽儿的手。郑月安借力站了起來。渡步到窗前。看向那些在池塘上点水的蜻蜓。半响。她突然道:“晋军战败。晋王的尸体可有被晋国姬氏迎回宗庙。”
沒料到她会问这个。柳明当即便错愕道:“无,依公子之令。下葬在盆凌山上。”
“盆凌山。”
“然。”柳明道:“那盆凌山正是晋军扎营之所。晋王遇刺身亡后。主事大臣樊楼自刎榻前。晋军溃散一团。为了掌控兵权。将军右设计斩暗杀了将军左。并将那些对他有争议的大臣尽数斩杀。文山与众游侠儿在石栏寻到姬时。姬已气脉微弱。公子得知后大怒。这才亲自率领郑军倾巢出动。一举攻向晋营。晋军不敌。将军右兀自带领着亲信逃离。其余几名晋臣不是被俘就是死于流箭之下。是以。直到郑军清理战场之时。才有士兵在废墟的木屋中发现了晋王的尸体。公子便下令命人将他与那些晋臣同葬在盆凌山上。”
盆凌山。处于郑、晋、卫三国边境。是 处野荒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