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看在眼里了。儿以为大王还须速做决断……儿愿往邢州一趟,以宣谕大王贴书为名,乘其不备,将他当庭拿下。”
就在李克用要被愤怒蒙蔽眼睛之时,屏风后闪出了刘夫人。这位夫人不比寻常汉家贵妇,他们沙陀中的可敦(相当于可汗的正宫皇后),是可以随军的,上源驿之时她不也随军了么?刘夫人一出来便说道:“大王,二郎不听调遣之事,奴家以为疑点颇多,只恐其中有甚误会,不如让妾身代大王去邢州宣贴,便可知他心意。”
李存信见刘夫人出来揽事,大惊道:“万万不可!”
刘夫人一双慧目转过去,似要看穿他的心底。
李存信忙道:“倘若牧羊儿果有反心,阿娘岂不危险!他若再以阿娘要挟大王,大王当如何处置?”
李克用听了,也恐夫人有所闪失,摇头否决。然而刘夫人坚持道:“存孝初投大王时,妾待如生母,他若加害妾身,岂不令天下耻笑?妾闻他与九郎、十郎交好,便请九郎、十郎同去,可保万无一失。”
李嗣昭与李嗣源听了,也上前请命愿随阿娘同去,李克用对他们二人还是信任的,想想这才冷静下来。但他又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十郎与你同去,九郎不去邢州,而去洺州,持我王令金牌,暂掌飞腾军。”
刘夫人想想,也觉得妥帖。飞腾军如今战力甚强有目共睹,只是这支军队是十四郎一手带出来的,换别的人趁他出使淮扬去接掌,只怕反要坏事,但九郎不同,九郎与十四郎相交莫逆,他去接掌,当无大碍。而只要飞腾军在手,则邢洺磁三州(李存孝节度之地)之中,便嵌入了一颗定海神针,纵然存孝真有反意,也足够遏制。
但即便如此,李嗣昭却仍然问了一句:“大王,儿此去洺州,若十七郎与国宝问起,当如何答复?”
李克用一时没听出李嗣昭这句话的潜意思是他担心不说原因会有麻烦,而是直接一摆手:“他们二人一个是我儿郎,一个视若己出,你直说便是。”
待他们三人走后,李存质与李存信退下商议,道:“阿娘去了邢州,我事必败!该当如何是好?”
李存信心中也暗暗着急,悔不该将事做绝,但面上却还装得沉着,沉吟道:“如今唯有破釜沉舟,将安敬思谋反之事做实。”
李存质想了想,问道:“大兄何不再模仿安敬思字迹,给王镕修书一封,我却故意半道劫中,承上大王,岂不坐实其罪?”
李存信果断摇头:“不可,阿娘一去邢州,便可知大王贴书伪造TXT下载。如果再这样,岂不是帮助牧羊小儿脱罪。唯有我亲自给王镕写信才行。”遂诈为匿名献策之人,作书一封,令亲信驰送柏乡王镕中军驻地。
王镕收到信,却见上面说:“李存孝勇悍无敌,得之可平天下,已为鸦军众将不容,重疑于李晋阳。常山郡王若于此际以厚礼劝降,想正当时。可速遣快马驰往邢州,迟则其与李晋阳释疑矣!”
王镕见信大喜,毫不迟疑地派王府长史,宦官石希蒙快马奔向邢州。
而刘夫人则在途中对李嗣源道:“我料存孝必是被存质陷害,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我二人不可常速行驶,还须快马飞奔。”于是二人乃弃一切无用之物,单马飞驰,故而赶在了柏乡快马前进入邢州。
李存孝闻刘夫人亲至,意外非常,亲自出府门迎接,刘夫人见了他,劈头就问:“为何不听大王王令,出兵救援尧山?”
李存孝大惑不解:“儿本也以为大王会令儿出兵尧山,已然点齐兵马待命,奈何昨日一早收到六弟送来的大王贴书,却是教儿镇守邢州不动,以防汴贼偷袭。”说罢便唤出军中掌书记,捧出书信示于阿娘、义弟。
李嗣源见那贴书,对刘夫人说:“阿娘,这贴书虽是大王字迹,但显然非是大王昨日所亲笔,必是伪造无疑。”
刘夫人自然知道自家丈夫写的不是这玩意,勃然变色道:“存质胆大妄为,竟敢伪造王命贴书。”转头又对李存孝道:“如今事情明了,虽然天色已晚,为防生变,我儿立刻点兵,连夜随我去尧山,向大王澄清!”
李存孝喜而听命,当即收拾军马连夜起行。
是夜亥时,李克用尚与军中将领掌灯议事,正报夫人携存孝到来。李存质顿感不妙,眼巴巴望着李存信,只见他微合双目,强作镇定状。
很快,刘夫人入帐,对李克用说道:“大王,存孝无罪,此事乃因存质伪造王命贴书!”
李克用闻言大怒,拍案而起,喝令拿下李存质,怒问:“孤王问你,为何陷害存孝!”
李存质见事已至此,反而不怕了,绷着脸道:“安敬思自恃勇猛,向来不把我等兄弟和太原众将放在眼里,我早已对他恨入骨髓,只恨不能手刃!”
李克用见他这般应对,勃然大怒,独眼都气得泛出血红,寒声道:“推出去,斩!”
那边李存信见势不妙,慌得冷汗直流,生怕存质怕死而牵出自己,忙上前哭求:“大王,六弟自投靠大王,忠心不二,肯请大王看在他屡有战功的份上,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