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北地。
按照往年的习俗,燕王卢定北本来应该去汴安城参加大朝会,可惜今年不知怎么的,燕王竟然得了大病,导致卧床不起。
民间里都在私下传言,是元嘉北伐之中落下的老毛病,这才让铁打的人这样倒下。
北地的民众都在暗暗祈祷,希望燕王都够度过难关。
毕竟,他可是整个北地之人的守护神啊。
燕郡,燕王府。
燕王卢定北已经七十余岁,但他是无心境前期的实力,当年也是纵横一方的猛将,活到百岁,不成问题。
可是这病根发作起来,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眼下,他却没有功夫去管这些。
卢定北躺在病床上,原本的精神头有些虚靡,眼神虽然有些昏聩,却依旧有智慧的光芒散发而出。
他的头发倒是与卢玄琅的乱发很像,都凌乱地披散着。
眼下卢定北一脸威严地看着房间的一角,在那里,卢玄琅正跪在地上,在他面前,放置着一个鲜血淋漓的断指,看起来触目惊心。
卢定北叹了一口气,恨其不争地道:“黄氏已经扎根燕郡百余年,黄景更是帝国官员,你身为卢氏的继承者,竟然如此草率行事,如何叫我安心将家业传于你!”
卢玄琅则一脸平静,似乎对父亲的斥责没有放在心上,他淡淡地道:“无论如何,黄秋礼欺侮慕楚在先,我身为二哥,帮他找找场子,有何不可?”
这番解释,让卢定北的神色有了一丝缓和,兄弟间的这种情谊,终究让他有些感慨。
想到了某些人的小时候,卢定北放下怒意,有些欣慰,“罢了,罢了,下次注意点,你小的时候,不是经常欺负慕楚吗?”
卢玄琅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向着父亲敬了一碗茶。
看着儿子的恭敬,卢定北终究有些心软,他拿起茶杯,一口干尽。
卢玄琅这才解释道:“即使到了现在,我依旧讨厌慕楚,因为他没有我卢氏的勇武,反而有些孱弱,他的那些小计谋,削弱了他的战心。“
“但是,他终究是我的弟弟,我可以欺负,却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他一下!”
声音斩钉截铁,卢玄琅的目光之中,有着无限的坦然。
兴许是想起了某个叫做“楚”的女子,卢定北的神色,有了一丝温柔。
卢玄珝,卢玄琅,卢慕楚。
三个兄弟,三个母亲,卢定北的前两个妻子,各自是汴安城和燕都的人,唯有“楚”,是北蛮的人。
北伐名将,爱慕一个北蛮人?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心思反转。
好在,卢定北当年直言,“楚”只是他的俘虏,这在战争之中很是常见,所以外人也没有想太多。
伊人已逝,卢定北有些怀念。
只是终究还有事情要交代。
卢定北看着卢玄琅,笑道:“玄琅,你好好去准备下吧,到时候安抚下黄景,事情别做绝了。”
卢玄琅的脸色,淡漠依旧,他冷冷地道:“等到黄秋礼的头颅送过来,我就再去黄府。”
“卢玄琅!”
燕王卢定北,发出怒喝。
“你小子,想造反吗?让你的人滚回来,在汴安城中动手,你想死不成。”
卢玄琅的散发,被风吹拂着,零散地飘动。
他看着窗口,看着北地的天空,突然笑了笑。
“我不想死,但,我的确想造反。”
听到这句话,卢定北瞬间把手放在了枕边的刀上,可惜,动手之时,老人才发觉自己的酸软无力。
茶!
卢定北反应了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计谋得逞,卢玄琅的脸上,没有得意之色,他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待到感觉差不多了,才缓缓地回头,与卢定北对视。
父子二人,眼神各自复杂。
栽在最信任的儿子手中,卢定北面上各种神色逐一闪过,最后,却化为了一丝笑意。
得意的笑意。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看着年轻的儿子,卢定北放弃了拔刀,缓缓道:“你都准备好了?”
卢玄琅点点头,“军队和内政,都已经无忧。”
卢定北笑了笑,“这两者,你又掌握了多少?”
虽然大局还未曾全部定下,不过卢玄琅面对父亲,没有丝毫的隐瞒。
“军队方面,‘破军’,‘贪狼’,‘武曲’,玄北最强的三支军队,都已经听命于我,有了军队,内政又何必担忧?”
听着儿子的解释,卢定北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认可地点点头,“没错,只要军队在手,其他又有何妨?你姓卢,又是继承人,即位没有丝毫不妥,只是,你既有叛心,又要如何摆脱帝国,你有做好争夺天下的准备?”
卢定北的心中,在这个时刻,重新归于那个当年的北伐名将。
而眼前的一幕,也让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