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看向床尾的苏洵，“洵儿，你去外头给孩子买些吃的。”
“哦。”苏洵答应着，转手把苹果递到孩子的面前，“小朋友，这个苹果送你吃，好不好？”
对面无声。
但苏洵能清晰地感觉得到面纱后面犀利且有些警惕的眼神。
出自一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孩子。
苏洵只停顿一秒就笑了，“不用那么紧张，叔叔是母亲的旧识，不是坏人噢。”
他极其各颜悦色，不显年老的容貌自认还算帅气可亲。
可惜，对面的小男孩依然没有动作。
“小海，叔叔既然送你了，你就接着吧。”萧苑出了声，小男孩才接过苹果，然后是礼貌地鞠躬回礼，“谢谢叔叔。”
不咸不淡地敬礼，规矩但绝对是明显地疏离。
苏洵却突然觉得有些欣赏起来，开口刚想再问他想吃一些什么。
病床上的苏夫人已经再次催促，“洵儿，还不快去。”
“是，是。”苏洵只得吞下想接近的念头退了出去。
“萧苑，去把门锁上。”苏洵夫人紧接着下达指令
“是，阿姨。”萧苑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门刚锁好，身后就传来苏夫人的惊呼，“这孩子！”
萧苑转身，小海头上的面纱已经被摘下，与苏洵八成相似的容貌彻底惊了苏夫人的眼。
小海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受惊的表现，此时才又对苏夫人行下大礼，“奶奶。”
奶奶？奶奶！
苏夫人的眼睛里迅速充满了喜悦，攥在手里的面纱差点破洞。
萧苑认真点头，“阿姨，是的，是您的孙子。”
“七年前你离开的那天？”苏洵夫人不错眼珠地等待确认。
萧苑点头承认，“是。”
七年前，欧阳兮月的忌日，傍晚时分她同苏丞相打过招呼后要离去的时候，又被书房里传来的巨大声响留住了脚步。
是烂醉的他撞倒了书架。
家里的佣人都不留宿，年老的苏夫妇又无法照顾他。
于是，她再次临时更改自己的决定。
因为，无论她有多恨他，她也无法对这样的他视而不见。她哄他褪掉吐脏了的外套，他缠着她要求公平让她也脱，为了清洗他一身的污秽，她红着脸按他的游戏规则来。
然后，是变了奏的心跳，是开始粗重的呼吸，是欲说还羞的肢体纠缠，是顺理成章的抵死沉欢。
深夜，她拖着沉痛的双腿悄无声息地离开。
两个月的事务交接，她也不曾再出现过这里一次。
肚子里多出来的一块肉，她当成是上天的恩赐，有了它，她心满意足地离开。
“我石苏家到底是负了你。”苏夫人的泪水涌出，“当年，你第一次出现我的面前时，我就看出来你对洵儿的感情了，可是，有了兮月在前面，我怎么敢再擅自为洵儿拉线。一个兮月，让我们一家在兮月死后无法再生活下去举家离开成都。如果我再擅自拉进一个你，结果如何，阿姨真的不敢保证。”
“所以，就算我和你苏叔叔明明很喜欢你，也不敢对你过多的关注，不敢插手你和洵儿的一点事情。可你知道，只要你来，我一定是笑脸相迎的，几年来跟你相处时笑的次数，比我同夫君笑得都多。我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愿望，只要洵儿愿意主动和你在一起，我们一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