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知好歹的瞎出主意,这些官员能骂死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可刘老头不仅是个御前侍卫,同时人家还有着一品公爵的爵位。在武将圈子里都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所以他随便的将科学院升格为第七个部门,还真没有人敢当面反驳。最多是有几个胆大的背后写奏折参他一个妄议朝政。听了他的话,就算那些官员再不情愿,也得给姜田让出一个位置,这下科学院这个新衙门算是风光了,直接压制住了大理寺、鸿胪寺之类的行政级别,变成了重要性仅次于六部的存在。这也算是刚才陪刘老头演戏的一种回报。哪怕事后因为其他衙门反对而重新排序,至少今天这个面子算是给足了。
官员之中不少铁杆的守旧派恨得牙根痒痒,他们都知道一个刘均定就已经不好对付了,更何况这个老头的背后其实是军方的代表人物——冀王!但是他们也没灰心,自古开国之君对能征善战的亲戚最为忌惮,以宽容著称的李世民还是在宰了亲兄弟之后才成事的。所以他们相信只要等下去,皇帝自然会和这个亲弟弟逐渐疏远,到时候就是儒家重新翻身控制朝政的机会,且看那时这个儒家的叛徒如何猖狂。
这次由于是跟着六部走的,所以姜田没有站在殿外,而是成了大殿中能听见内容的一员,但是他今天没有准备任何奏本,完全就是来打酱油的。所以当太监喊到:“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的时候,他在心中就期盼着朝会早点结束。省的杵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让他失望的事情发生了,内阁首辅宁焦出班跪倒,大声说道:“臣恳求陛下准开恩科!”
好么,一上来就是重磅炸弹。殿中的官员全都屏息凝神的看着皇帝,只要他稍显犹豫,就会有不少人跟着复议,造成一种群情汹汹的样子。
皇帝没等他们将戏演足就呵呵一笑:“宁焦啊,你今年已经是五十有六了吧?”
刚想站出来逼宫的官员全都下意识的缩回了脚,他们怎么觉得皇帝的反应有点诡异。
宁首辅心中也是暗叫一声不好,本来这种犯上的事应该是底下那些喽啰们干的,然后他再推波助澜才对,可是如今很多衙门里是帝党与儒党杂处,没有一个衙门能全力支持自己,再加上不少士林中人对他施加压力让其带头恢复科考,所以他不得不亲自上阵。心中想着就算皇帝不准也最多就是被批评两句,反而能在儒生中树立威望。可皇帝没有回答同意或是不同意,上来就问自己的年龄是什么意思?
“微臣……今年刚好五十六岁。”
“五十六,按说年龄也不算小了,能爬到首辅的位置不容易啊!”
这话一出,老头的冷汗就下来了,别看内阁好像是权利极大,那是前明而不是中华朝,这个皇帝不仅精力充沛权利欲还很旺盛。你就算是德高望重他不用你还不行吗?反正缺了你朝廷也不会瘫痪。听这话的意思很可能是要丢乌纱了。
哪知道皇帝话头一转:“你才五十六岁,浙江老家就有良田一千余亩,族中子弟多在你开的私塾中念书,若是让他们来考八股,那些寒门苦读,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穷孩子怎么会是对手?到时候你的族中若是再出几个科道清流,那田产地业的岂不是要占满浙江省?”
静!出奇的安静!满朝文武竟然连一个晃动身形的人都没有,好像这些人都是泥塑的一动不动,但是姜田却好像看见了台风过境后一片狼藉的景象,不论是不是帝党,对于皇帝能随随便便就报出一个官员的家庭情况,他们心中的恐惧那是从眼神中无限的流露出来,天底下有哪个皇帝可以让群臣如此惧怕?很多人都想起了历史上锦衣卫的缔造者朱元璋。
“臣……”宁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微臣……微臣的家业皆属世代先祖积累而成……微臣年老体衰恳请乞骸骨……”
五十六岁的内阁首辅,绝对算是少壮派。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乖乖的辞职吧,别看皇帝没问那些田产是怎么来的,但是他绝对相信龙椅上的人比他这个地主知道的还清楚,那些为了避税而投效的农民们,可没有义务给这些内情保密。
“诶!”皇帝还是乐呵呵的样子,可惜没人敢盯着他的脸:“你才五十六而已,离告老还差的远呢,内阁里若是没有你这个首辅怎么成?至于你所奏之事,朕自有分寸。”
宁焦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形回到了朝臣中间,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人犹如七八十一般老态龙钟。自古大臣请辞天家都要再三挽留这是惯例,也有些自命不凡的人仗着朝廷离不开自己有事没事就玩辞职,可今天所有人都相信宁大人是真的想回去种田了,能让一个处于政治生涯顶峰的内阁首辅萌生退意,咱们这位天眷帝也算是世间少有。关键是话中隐含的那种威胁能让整个文官集团倒吸一口凉气,天底下的官员虽说都读过圣贤书,但是哪个人是按照圣贤教导来做官的?也许这种人还真的存在,但是绝对无法跻身在这奉天殿中。
大殿之中静的可怕,除了眼神乱飘的姜田之外,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伫立在那自己的位置上,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只等着听太监喊一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