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四发下毒誓,一定要找到“大胡子”,为父母报仇雪恨。
可这么大的蒙县,到哪里去找?经过上次交手,“大胡子”又死了两个手下,剩下两个鸟人,别说再回渡口,只怕连想都不敢再想了,肯定窝着尾巴躲起来了。
马四不知道“大胡子”老家,也不知道以前所居何处,即使知道以住所,“大胡子”也不会回去,笨到等他去寻,现在想要找到他,真比大海捞针还难。思来想去,马四也没理出个头绪,刚失去双亲,家里已无牵挂,唯一挂念的就是二爷,知道他凶多吉少,还是想先回蒙县,看看二爷,顺便看看玉儿怎么样了。马四把想法告诉马六,马六知道他要去寻仇,本想留下,但又不放心,于是说道:“四哥,我也跟你一起去!”
“我身负命案,一人前去,来回方便,你还是留下看家吧……”
“家里啥都没有,还看它何用?再说,真要遇到事,我还能帮衬一下……”
一句话说得马四心里一阵酸疼,不禁涌出热泪,要不是他,双亲也不会牵连,害得二爷家破人亡不说,连自己家也不保,现在只有六弟一个亲人,再要分开,就像二爷一样,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
马四见他执意要去,转念一想,留他一人在家也不放心,于是答应他一起前去。
马六想跟马四去蒙县,不光是为寻仇,还想去蒙县看看,长长见识。对他来说,从小到大,一直没离开过渡口,就连吴镇都没去过,更别说蒙县了。马四被二爷挑中去做学徒,马六打小心里就嫉妒,虽然那时候他还尚小,比马四年幼八岁,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以跟他进县城了。
仲秋时节,太阳一出,浑身冒汗,入夜便觉凉意。马四深知动荡,白天不敢大行其道,遇人远远躲过,只有晚间借着月色,急步赶路,直到第四天傍晚时分,二人才来到蒙县。马四不敢贸然进城,直等到天色暗将下来,方才趁机入城。进到城里,马四也不敢直奔二爷的徐记旅店,他让马六以住店为名前去打探。马六回来告诉他店里只有一个瘦弱老头儿,马四听后心里一阵大喜,知道二爷尚在,急忙赶去。
二爷见到马四,禁不住老泪纵横,马四也泪流满面,爷仨顿时哭到一处。二爷边哭边向他诉说。“大胡子”没过几天就找到旅店,打得他实在没法,便说出马四逃回渡口老家,这还不算,那恶霸硬逼他交出地契,二爷无奈,交出地契,算是换回一条命。这还不算,那恶霸还将“徐记”改成“胡记”,留他一命是让他继续经营旅店,并且将经营所收悉数上交,年底定要来取……二爷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马四听后,怒目圆睁,愤然道:“二爷,这仇早晚要报!”
二爷叹道:“你们回来就好……”
马四将双亲被杀、打跑“大胡子”的事说于二爷,二爷不禁激动一番,嘴里直骂:“贼人不得好死!”
“好——”马四道,“找他还找不到,就等他送上门!”
二爷虽然高兴,还是担心:“只怕他们人多势众,你们两个报不了仇不说,命都不保……”
“就他三个鸟人,”马四冷笑道,“上次斗败,怕是见到我躲都躲不急了……”
马四弟兄的到来,让二爷重又燃起希望,一来,他们可以替他照看旅店,二来,真到年底,“大胡子”若来,新仇旧恨也可一起清算,但他还是不免担心。
马四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还担心,不只担心报不了仇,还担心自己一旦被官府发现,将他入监问罪。所以,虽然回来蒙县,也不敢迈出旅店大门,想见上玉儿一面都不能。
一连几日,马四都闷闷不乐。二爷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遂让马六前往玉香楼,探问玉儿情况。马六回来告诉马四,玉儿仍在玉香楼。马四闻听,心里甚是惊喜,决定当晚去会玉儿。为防老鸨认出,马四戴上二爷的瓜皮帽、花镜,径直前往玉香楼。
玉香楼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老鸨果然没有认出马四,马四叫了玉儿,进到房间,摘下花镜,脱下帽子,玉儿一眼认出马四,喜极而泣。两个人颠鸾倒凤,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方才罢休。待平静下来,玉儿向他讲述了七爷死后的事。
马四逃走后,玉香楼里一片混乱,找不到马四,这可吓坏了老鸨,老鸨知道“大胡子”不好惹,又不想惊动官府,怕外面知道玉香楼死了人,影响生意,老鸨就想和“大胡子”私了,“大胡子”虽不想私了,却敌不过老鸨巧舌,本想讹诈,老鸨也不示弱,最后达成交易,至于赔偿多少,玉儿并不知晓。这事虽然不是玉儿所为,毕竟是因她而起,所以,后来老鸨威逼玉儿,只要赎她,价钱加倍,赔偿加倍,至于加到多少,老鸨没说,玉儿听出老鸨的话音,玉香楼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玉儿说一阵哭一阵,在马四怀里早成了泪人。
“我一定要赎你出去!”马四咬着牙,恨恨地说,“等我把‘大胡子’灭了,把仇报了,就来赎你——”
“胡爷——”
“上次饶他一命,这次绝不放过他!”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