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烈马狂奔。
“散开!”
马续低喝一声,刚才便是他第一个察觉到了危险,只见他俯身取下系于鞍侧的长弓,拈弓搭箭,瞄准了失控兵车的头马。
“咻!”破空音骤起,箭矢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呼啸而去。
那辆兵车前一后二套着三匹大马,侧马率先中箭,伤了臀部,那马吃痛不得,带动其余两匹马飞奔起来。车夫根本驾驭不住,情急之中跳了车,而车上的一众小伙伴突遭此难,毫无防备,俱已吓得面如土色,引得马续当机立断,那支箭不偏不倚正中头马脖颈。
随着一声长长的哀鸣,兵车侧翻,一干人皆被摔离车体,顿时哭喊声四起。
马续大喝一声:“有本事的,出来较量,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
“哈哈哈......”
一匹高头大马在暗影里缓缓踱出,那阵爽朗的笑声正是来自它的主人——一名肩挎长弓的青年男子,第一支箭便是此人射出,他的身后跟着上百名带甲兵士,看装束,却非官军,众人齐齐点燃手中火把,霎时间夜如白昼。
“军爷说笑了,我等皆是朝廷要犯,“好汉”二字嘛就见仁见智了。”男子斜睨着眼,半是戏谑地说道。
“我道是谁,原是黄巾贼寇,都活得不耐烦了吗?”人数处于绝对劣势,马续竟没短了气势。
黄巾贼?
一丝阴云在项文脑海掠过,在刚刚过去的那趟劫难中,他幸运地只是擦破些许嫩皮,反观其他人,除了两名瞬间被夺去性命的同伴外,均是受伤不轻。他匍匐着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碰到了一具软绵绵的躯体。
“阿琳,阿琳......”
过了一会,罗琳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晃了晃脑袋,迷茫地看着他:“我还活着?哎哟......我的腿......好疼。”
项文仍是低伏着身子,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在罗琳受伤的左腿上按了几下:“是这里吗?”
“嗯......是不是断了?”罗琳呲着牙,豆大的汗珠密布前额,却硬挺着没哭出声来。
“应该没有,你趴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阿文哥,别丢下我,我害怕......”
“不用怕,你呆在这里才安全。”他压低声音朝仍在不断呻吟的同伴呼唤道:“大伙忍着些,别再叫了,小心把贼人招来。”
项文距马续等人大约有十余丈远,双方的对话一字不拉落入他的耳中,他将身体埋于草丛中,抬头觑见了实力完全不对称的局面——十几人对上百人,高下立判!
那一百多名贼寇中,约有一半携带了弓箭,纵使马续射术精于贼首,也不大可能敌得过漫天箭雨。
他刚想起身,意念飞转:“别动!”
那怎么办?等死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而是听到了双方进一步的叫骂。
马续取下背后长刀,斜指对方道:“目今曹都尉坐镇下相,你们已是穷途末路,若是有心归降,都尉也不至太过为难各位,如若不然,哼哼,后果自负!”
“哟哟哟,说得真好听,你当我李大目是傻子?前日里曹豹抓得我手下百余人,俱已缴械投降,他非但没有宽恕,还以杀人为乐,是也不是?”
“这......”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自古兵贼不两立,老子反都反了,还会指望谁的赦免?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杀!杀!杀!”
李大目扬起右手,压了压呐喊声,嘿嘿然说道:“刚才射那一箭,不过是跟你玩玩,我有这么多弓箭手,若是火力全开,你还有命在么?”
马续知其所言非虚,对方迟迟没有动手,大约是想活捉自己,好以此换得城内尚未被杀的同伴,他唤过一名手下耳语几句,才说道:“马某身负将命,亦非贪生怕死之辈,投降之事免谈,唯有以死报效朝廷,只是请你不要为难了这些娃娃。”
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倒是令项文有些触动,人心都是肉长的,想来他起初那些炮灰之类的话是开开玩笑的,当不得真。
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马续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仁慈,就在李大目派出十几名手下去查视,有些放松警惕之际,马续发动了攻击。
这些官军训练有素,在攻击之前就已四散各处,闻得马续一声号令,便从隐蔽处窜出,在不同位置与黄巾贴身相搏。
黄巾本是乌合之众,所恃无非人多,而弓箭手在近战中则失去了先天优势,顿时阵内大乱,官军以一当十,均是奋不顾身。
马续奔走如飞,箭无虚发,瞬间就射杀五名黄巾。不过若是小瞧了李大目,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指挥手下收缩阵型,迅速靠近了兵车侧翻之处。
“停!”李大目大吼一声,将一柄长刀架在了被拎起来的项文脖子上,他怒喝道:“不想他们丧命的话,乖乖地都放下武器!”
“哈哈哈......”马续笑道:“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