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棠和杨四对视一笑,开口道:‘这个就无须我们烦恼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天山剑派自然有说客前来温府,到那时,家主就来个顺水推舟好了。’
杨四笑着补充道:‘不过,家主切要紧记,虽然心里非常乐意,脸上却要装作很勉强的样子。而且,要尽量争取一些有利条件。’
温师仲望着吴若棠和杨四一唱一和异常合拍的样子,心内竟然感慨万千。这二人才智之高简直令人生畏,吴小棠也就罢了,他能单枪匹马与天山剑派这么庞大的势力缠斗到如今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而那貌似普通平庸的杨四竟也有这份高明却着实出乎意料。从今夜短短一席话看来,此二人的才智堪称一时瑜亮不分伯仲,都是不可多得的绝顶人才,有他们在一旁出谋划策,我温家这番有救了。
但是,为什么我温家一族之人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才?否则的话,我又何须假借外人之手应付眼前的危局。如吴小棠和杨四这样杰出的人又岂是甘于人下之人?把他们留在家中,根本就如同养了两头猛虎一样啊……
温师仲的心中一阵颤抖,忙转过身体望向窗外,以掩饰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的某种恐惧。
厚重的云朵渐渐遮蔽了天上的明月,呼啸的北风撕扯着窗前的树木,将原本已快脱落干净的枝叶拨弄地沙沙作响。
就快要下雪了吧?希望这个寒冬不会太漫长。温师仲勉强压下心中不断涌现出来的杀机,默默地想道。
空旷的行廊中,吴若棠和杨四肩并肩地行走着。自方才告别温师仲之后,两人一反在温师仲书房中筹划大计时的默契和融洽,竟然变得分外沉默,仿佛有一道厚厚的墙隔在他们之间。
廊檐上昏黄的灯光映射在前方弯曲蜿蜒的廊道,耳旁呼啸而过的俱是急劲的寒风。夜已过四更,原本金碧辉煌热闹喧嚣的温家豪宅也冷清下来,倍感寂寞。
“散花,她可还好?”终于,由吴若棠开口打破了寂静。然而,当吴若棠说出这句早就想要表达的问候时,他却明显感到身旁杨四的身体在风中剧烈地颤抖着。
没有回答。杨四背对着吴若棠默然不语。
很不妙啊!这种异乎寻常的静默,仿佛空气中的温度在瞬间降低到冰点一样,莫非散花出事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吴若棠的心头,心态也遽然紧张起来。
他一把抓住杨四的肩膀,口中厉喝道:“杨四!请你告诉我……散花,她还好吗?”
杨四挥开吴若棠的手臂,慢慢地转过身体,空洞的眼神潜藏着无尽的悲哀,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死了……她死了。在秀水驿一役中,她被天山剑派的刺客用剑刺穿了身体……那个刺客本来是想杀我的,散花替我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尽管隐隐约约已觉得不妙,可是当确切的噩耗自杨四的嘴中缓缓道来时,吴若棠还是觉得无法承受。刹那间,他脸上的血色尽褪,只觉全身的力气骤然消失,身体簌簌发抖,腿软得不行,似乎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庞大的躯体。伤心和愤怒不断地涌上来。
吴若棠一拳击在杨四胖胖的脸颊上,沙哑着嗓音大骂道:“你……你******是头猪啊!什么狗屁智者杨四,什么狗屁天魔八旗,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你们怎么不去死?”
虽然吴若棠的拳劲上没有使用内力,但是在杨四没有运气卸劲的情况下,吴若棠一记记含怒出手、势大力沉的拳头还是将杨四的头脸轰得血肉模糊,整个脸型看上去极端臃肿和怪异。
杨四突然退后几步,避开吴若棠继续挥来的拳头,反手抹去嘴角唇边的斑斑血迹,冷冷道:“吴小棠,你打够了吧!我知道自己没能尽到保护散花的职责,实在应该挨打。可是,你呢?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吗?最重要的是……”
杨四一顿,欺上前来,冲着吴若棠的鼻子就是狠狠一拳:“……她喜欢你啊!散花她非常非常地喜欢你啊!就算是在她临死的时候,她还是在苦苦思念着你……可是你,你却从来也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从来也没有哄她开心过。你一向自命风流,可为何就是不给散花一个可以亲近你的机会?一天,哪怕让她和你开开心心过一天也好……这样令人讨厌的你,实在比我更可恨呀!”
没有任何的痛感。相对于精神上无比的痛苦,被杨四击破鼻梁的痛感根本算不了什么。鲜血从鼻孔中汩汩流下,胸中却有一股又酸又涩的伤心激荡不休,难以抑止。
散花……散花……我吴若棠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深情待我?
挥拳击打过吴若棠之后,杨四郁闷悲哀的心情也得到一定的舒缓。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条折得整整齐齐的丝巾,在手中打开,却见一朵已干瘪且有些泛黄的紫色野花安静地躺在洁白的丝巾中。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朵寻常之极的野花,但我想,当散花折下这朵野花时,心中想着的一定是你……所以,我特地将这朵野花带来,代替散花送给你。尽管,这朵花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随风腐化,但我仍然希望你在它存在的每一刻都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