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棠顿了顿,接着道:“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接受散花的爱……”说着,他小心地将丝巾重新包好,并将它塞回杨四的怀中。随后,拍了拍杨四的肩膀,转身就走。
望着吴若棠渐渐消失在长廊中的身影,杨四一阵激动,一抹嫣红飞上他的眼睑。突然,他嘶声叫道:“吴若棠!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合作铲除天山剑派,替散花报仇,我杨四这条命就是你的!”
吴若棠顿住身形,并未回头,口中却沉声道:“姑且不论散花的血仇,早在芊芊被霍天云一匕刺死的那一刻起,天山剑派便已是我吴小棠的死敌!但是……报仇的事,请不要现在跟我商量,至少,今晚不行……”说毕,再也不理会杨四,慢慢地消失在黑夜中。
“林爷!我家二公子有请林爷,请随我走。”头脑混乱之极,心情极差的吴若棠刚刚踱入花厅,就被一位青衣仆役截住。虽然,此刻的吴若棠只想快点回去,只想静静地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以便****因散花之死而带来的伤痛,然而,他现在在温家的身份毕竟是温玄的幕僚,无论如何也需要到温玄那儿汇报一下与温师仲见面的情形,方可走人。因此,对于温玄的这个邀请,他是无法拒绝的。
之前之所以拒绝和杨四商量报仇的计划,并不是他不想报仇,相反的,他冲动地简直想拔刀杀人。可是,仅存的理智却提醒他,刚刚惊闻噩耗的自己是无法在那一刻作出理智和清醒判断。如果马上和杨四商量铲除天山剑派的计划,那么自己想出来的一定都是些冒险和激进的做法,那反而更容易坏事。自己的对手是一个一统江南的名门大派,对付这种势力庞大、组织严密的敌人绝对不允许犯一丝一毫的错误,而且一定要谋定后动稳扎稳打。
温家实在是太大了,吴若棠默默跟着打着灯笼的青衣仆役穿越过无数座连绵不绝的屋舍,走了约有一刻钟,方进入一座比邂逅温婉儿的那座庭园更大了约有三四倍的花园中。
沿着青石铺就的花径又走了许久,跨过一座拱形小桥,最后才在一幢楼高两层,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小楼前停住。同样类型的小楼,在这座花园中还有许多,分别散落在花园的各处,或临渊而立,或潜藏于林木间,各具巧思不一而足。
“林兄!夜已四更,淡月姑娘早已与舍妹婉儿一同在她的‘听涛小阁’内歇息了。如蒙不弃,林兄就在小弟的‘迎风楼’委屈一宿如何?”换过一身休闲装束的温玄微笑着从楼内跨步出来,站立在楼前的石阶下迎接吴若棠。
那青衣仆役对着温玄一躬身,转身离去。吴若棠收摄心神,随着温玄一同进入楼内。
楼内的装饰一如温玄的为人,华美异常却不失优雅。楼下小厅内,一张低矮的横几上摆放着几碟精美的菜肴,旁边的暖炉上还炖着几壶温酒。两人在横几旁的锦墩上盘膝坐下。
吴若棠默默地喝着酒,脑中却在想着该怎样砌词瞒骗温玄,毕竟今晚与温师仲的谈话内容事关重大,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可是,他现在的状态极差,平时不用眨眼就能滔滔不绝的谎言,此刻却连半句也编不出来,仿佛脑袋都锈住了一般。
憋了许久,他才放下手中酒杯道:“温二公子,关于家主召我入书房讨论陆路运输一事……”
他刚说了一半,温玄便挥手阻住道:“不用说了。今夜已晚,林兄想必也已累了,我们随便喝几杯酒解解乏便歇息睡了罢。至于陆路运输一事,明天再说不迟……来来来,我们先干了这杯。今夜只谈风月,不谈公事。”
真没想到,温玄这个只知风花雪月的二世祖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还真是令人感动啊!温玄的提议正中吴若棠下怀,于是两人避而不谈陆路运输一事,反而互相交流起把马子的心得来。好在吴若棠今夜情绪不高,否则两个好色之徒高谈阔论起来,不到天明又岂会甘休?
过不多时,温玄推说头痛,首先告辞上楼而去,临走前告知吴若棠在一楼的厢房中已备下可以休息的客房。
吴若棠本欲要喝醉,好忘却心中的伤痛,温玄一走,他便更为放浪形骸,提起身边的酒壶仰头大喝。
然而,酒喝得越多,心中那隐隐的刺痛也越来越深,直入骨髓。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暖炉上最后一壶酒也饮尽,眼前晃动着的还是风散花那张娇俏美丽的脸颊……
散花……你能原谅我吗?吴若棠颓然倒卧在地上,呆滞的眼神紧紧盯着某处虚空,心中却燃烧着一种焦灼的愤怒。
“我,好想杀人啊!”吴若棠在心里疯狂呐喊,充盈在体内的疯狂杀意竟使他的身体紧绷得如一张拉满的弓弦,额际青筋跳动,天魔气随心而动,鼓荡在拳指之间呼之欲出。
正在这时,远处一把凄厉的女声突然传来:“救命呀……杀人啦……”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吴若棠自地上弹起,越门而出,化作一道青烟,循着声音的出处疾掠过去。
那把尖利凄惨的呼救声在吴若棠刚刚窜出房门的那一霎那,便像是被一把刀从中切断一般,嘎然而止。尽管如此,凭借着超凡的灵觉,吴若棠还是能辨认出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