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纲这里拦下割让三地的诏书不发,早有人报与宋钦宗,钦宗闻报后,又惊又怒,当即传召李纲入宫问话。李纲坦然无惧,自入宫陛见。
到了宫中见得钦宗,李纲方才参拜了,钦宗便大声叱问道:“何故私下扣住割让三地诏书?汝可知康王与张邦昌已经到了金营为质,若然不发诏书,两人性命如何保全?金军不得诏书,便不息兵,何以保全汴京?”
李纲不慌不忙起身,从怀中取出几分奏表道:“陛下莫慌,今日巡城,臣遇得几路勤王大军信使奉奏表在此,不日将有数路勤王大军到来,定可退敌。”说罢将奏表奉上。
钦宗也不看那些奏表,拔到一边怒道:“金军十万围城,各路勤王兵马来得再多,可是敌手?”这钦宗虽然懦弱,但也不是煳涂的人,各地宋军除了西军之外,其他军马是什么货色,他心里很清楚。
李纲不慌不忙,垂手道:“陛下容禀,这趟来的勤王兵马,皆是各路精锐。先有开封统制官马忠在京西募兵数万,最近几日便可领新兵赶到,所募之兵皆是敢战之士。再有汴京巡检使范琼引骑兵万余人马,也将于近日内赶到。河北、河东路制置使种师道、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率领的泾原、秦凤的西军数万亦将来到。其余各路勤王军马也将赶到,最为精锐的便是山东路藩镇军马,宣抚使扈岚亲帅三万军马也将最近几日赶到汴京城下勤王。臣略作估算,各路勤王军马聚齐之后,将有二十余万军马,因此不必惧怕金人。待得二十万军马都到了,即便再要与金人谈和,也当不必割让太原等三地。”
钦宗听了,面颊稍缓,连忙问道:“那山东路藩镇女宣抚也亲自领兵到来了?”李纲颔首道:“正是,前番扈岚两次上奏表请入河北抗击金军,但太上皇并未允可,如今金人打到京城,陛下下诏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她便亲帅三万军马前来勤王。扈岚所部皆是精锐军马,三万精锐可挡金人。”
钦宗松了口气道:“听闻这扈岚所部到真是精锐,但先前父皇也是担忧她势大难制,更担忧她如今已经是藩镇宣抚使,若然再立功劳,便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如何能制得住她?”
李纲闻言,心头微微一惊,此前他倒是未曾想到这一节,总以为道君皇帝此前不准山东路军马去河北抵挡金军,乃是蔡京这些奸臣嫉妒贤能,屡进谗言所致,现下听钦宗说了,李纲才明白原来扈岚是犯了帝王最忌讳的事。
帝王心术最要紧的一环便是如何操控臣下,供己驱策,而操控臣下却无非是用恩义威三样来控制臣下,最令帝王担心的臣子便是功高盖主,赏无可赏的这种臣子。扈岚招安后,单独开了藩镇,一直处于半独立的状态,像她这样的臣子,宋廷自然不可能再让她扩大领地,而要调扈岚到中枢来委以重任,或是调任其他地方都是不可取的,还因扈岚女子身份也是个尴尬的事。
此刻李纲才彻底明白了道君皇帝为何不用山东路军马,但见钦宗将心中担忧脱口而出,李纲也知道这位新君比起他老子道君皇帝来说,还算是稚嫩了,心中所想竟然就这般说了出来。当下李纲打起精神道:“陛下宽心,素闻此女奉大义行事,为人甚是忠义,待得她兵马到来,臣定会亲到营中与她相会,晓明大义,想来她不会计较些许封赏,到时候也就是多赏赐其下将士便可。”
钦宗缓缓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扣下诏书之事便先罢了,但爱卿定要有把握,能战败金军,否则若是战败,再开和谈,金人问罪起来,朕也保不得爱卿。”
李纲乃是主战派,自然知道自己主战,如今已经彻底将退路封死,若是真的不能战胜金军,将来再开和谈,朝廷一定会将自己推出去承受金人的责备。当下李纲毫不犹豫躬身道:“陛下安心,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战败金人,甘受国法。”
君臣奏对就这般结束了,可以说钦宗还算是以诚待人,与李纲把话都说透了,于是李纲也打起精神来,继续指挥守卫京城。在李纲指挥下,几天内开封军民数次打退了金军的进攻,保卫了开封城,但金军并未退兵,开封城依然处于金军包围中,形势仍十分危急。
靖康元年、金天会四年正月下旬,康王赵构与宰相张邦昌根据金军要求在金营作人质的时候,宋各地勤王援兵逐渐来到京城,首批来到的统制官马忠所带领的京西募兵,刚一到开封城下,就在顺天门与金兵遭遇,马忠率部主动出击,杀死杀伤不少金兵。
马忠所部新募军马虽然都是新军,但皆是民间好汉,不满金人一路烧杀抢掠,皆是愿意拼死抗敌的,虽然战斗力不如金人,但赴死之心绝非寻常军马可比,是以一上来就和金人拼命,虽然自身伤亡较大,但也给金人一个迎头痛击。
接着,巡检使范琼率领一万骑兵亦从京东赶到。几天后,由着名将领、河北、河东路制置使种师道、武安军承宣使姚平仲率领的泾原、秦凤的七万西军亦来到,沿路种师道一军故意虚张声势,宣称种少保(师道)领兵百万前来。
以后,各地勤王援兵纷纷到来,到了正月二十八日上,山东路军马在三娘亲自率领下,也赶到了汴京东郊,宋军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