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木辞别了太白金星和玉竹仙子,按照二人的指示来到了一处十分普通的宅院门前。这宅院就像是人间那普普通通的小户人家的院子,用篱笆围住,可以看见院中种着不少植物,高低错落,却并非刻意为之,似乎只是随性在此栽种了这些花木而已。
他走上去,轻轻叩了叩木门,一个小仙童打着呵欠跑来开门,口中嘟嘟囔囔着说:“这位仙子,灵官今日不见客,请改日再来吧。”说着说着,突然站定,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白若木:“灵官?不可能啊?你不是在屋内小憩吗?”
“在下并非灵官,但与灵官有旧,还望引荐。”白若木行礼解释道,想起太白金星对他说的旧事。原来自己曾是当年游奕灵官青云福地外的一棵树,灵官以前每日晨昏都会在这课青云树下吹箫抚琴,岂料天魔大战,阎眇带着魔族大军毁了洞野山,连带着青云福地也化为灰烬,并且用一把火将残余的树木烧了个干净。游奕灵官当时恰好不在山中,带回来见到满目疮痍时顿时痛心疾首,同被毁去的还有他挚爱的焦尾琴。此后,据太白金星所说,他弹琴的心境始终回不到当初。
小仙童在震惊中领着他穿过木门,走过院子,让他候在大屋门口,自己前去告知灵官。白若木环视院子,见杂乱草木丛生,与山巅的气息万千自然无法相提并论。正自思量见,见一青袍男子快步走出,腰间悬着一柄古箫,黑发散在脑后有些杂乱,似乎是睡醒来不及挽起,那男子的相貌果然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看着有些颓唐。
“你竟是我那青云树!”那男子话语中透出几分惊喜。
白若木这才记起了前尘过往。自己本是那青云树上的一根枝,当日躯干的其它部分都化成了灰,唯独残留了自己这一枝,是那位菩萨将自己带去了洛水边,吸收天地精华,修炼成了人形。
“灵官,我正是青云树残留枝叶修炼而来,今日本是来问魔族圣器的下落,不料竟歪打正着遇上了旧主。”白若木心中觉得圆满了不少,莫非自己的长相是因此而来。
“你竟有这等造化?想当年我看你春日满树红花,夏日郁郁葱葱,秋日赤金一片,冬日枝衬白雪,世间不过是小仙我,青云树你以及我的焦尾琴而已。一日之间,我失去了两位良伴,十分难受。”灵官说着黯然神伤,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道:“那我的焦尾呢?它可曾有机缘?”
白若木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柄长琴,琴身质朴,纹理简单而粗糙,音色如琴身,精纯干净,凛然决绝,就像她的为人一般。他想起她紧紧抱住自己不放的样子,想起她扶住自己枝干不肯移动半分的样子,心中一阵激荡,恍如醍醐灌顶,原来却是她。
“焦尾本有一世性命,转世为人,可惜早逝。后侥幸换来了二世,依然福报凉薄,已然不在人世了。”他陈述着这个让他心痛的事实,心中一片焚寂的荒凉。
灵官神情顿时委顿了不少,沮丧,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是终究寻不回那当初之境了。”灵官取下腰间的古箫,递给白若木,道:“小树妖,当日一战,魔女毁我青云福地,伤我山中仙友,我唯一随身带出的只有此箫,家园被毁,焦尾被焚,我心境全无,早已不得当日的快意风流。今日得见故人,我心中欢喜,此箫赠你,你且好自为之。”
白若木接过那箫,果然是当年旧识,看着顿生亲近,心中更加思念焦尾琴音和那翩翩倩影。他正要言谢,却见灵官摆摆手道:“且不用谢我,你我相处一场,皆是缘分。我见你今日得此福报,心中也甚是欢喜,这也就够了。”
“灵官,在下有一事请教,你可与度我的菩萨有旧?”
“哪位菩萨?我与西方极乐世界少有往来,大概是那菩萨路过大发了慈悲吧,这可不正是你的福缘么。”灵官慢慢踱回屋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说道:“对了,那若珈魂镣,并不在天界了。当日那魔女用来毁我洞野山的正是那法器,她已经用作随身法宝了,想来肯定是带回魔界去了,你且去魔界寻吧。”
白若木点点头,目送灵官的身形消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万年前他立在青云福地前,日日与灵官作伴,伴他抚琴伴他吹箫,伴他在福地与山中的山精树怪们共乐,也曾替不少偷偷潜来看他的三界小女子们遮掩过身形,这一切都成了旧日时光。
那一日,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将洞野山生生劈成了两半。山中动物四散流窜奔逃,树木横七竖八地翻倒在地,岩石纷纷滚落,山体在巨响中轰塌,青云福地自然也无法幸免。他也随着一块陷落。不知过了多久,天地才恢复平静,他接着枝干的壮实,斜倚靠着身旁一块巨大的山石,颤巍巍地站立着,脚下躺着那熟悉的焦尾,弦断了几根。他正庆幸的时候,一场漫天大火蔓延过来,火势很快,他伤感地望着焦尾,心下生出许多不忍与不舍,今日一别,佳音难觅。他努力摆动着枝叶,“轰”地一让自己倒在了焦尾的前面,或许能护它片刻周全。灼热感传来,他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已在洛水河畔。
焦尾不知何故得来了一世性命,与他相逢。他因着她,生成了灵官的模样,焦尾岂会不思念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