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秦疏酒进了宫封了宝林已有三余月了,当初她与梦才人同时得了陛下的赐号,还以为陛下对她另眼相看,好些内侍都来巴结,谁知这三余月过去,竟是一次都不曾召她侍寝,这后头说闲话的人也就多了。
全当圣上是因她的身世觉得有趣方才兴起赐了封号,至于这位窈宝林,怕是早就叫陛下给忘却了。
这宫里可不缺那趋炎附势之人,若是没了陛下的恩宠不管是多么难听的话,那可都说得出来的。好在那秦疏酒也不在意,终日在自己的寝宫内做着细琐的小玩意儿,日子倒也过得悠哉。
同期入宫的七人,现下最得宠的便是许才人,许才人的性子虽叫人有些不可恭维,不过那一手琵琶却是妙的。一曲‘阳春白雪’欢快轻扬,流畅的旋律仿若冬去春来,到叫人听得这心都松了,圣上自然也是喜欢得紧。这得了空的十日便又八日召了她,只为在那闲暇之余听听她所弹的琵琶,了结一下政事上的烦愁。
有了这圣上的雨露之恩,这后宫里的人可都是长了眼的,自当是趋炎附势,且不说那些内侍跟宫人,就连新入宫的其他两位宝林也是有事没事就往她宫里坐坐,指望着这位独得盛宠的才人能多多提携。
苏蝶可是一贯看许才人不顺眼,今儿瞧了她这般得势并且宫里头的内侍宫人都是一味的讨好,心里头更是不舒坦。本来受不受宠这种事情也是由不得人,苏蝶也没多愤怨,纯粹就是背后说叨几句,谁知那些个宫人着实叫人愤慨。前几日她瞧中了一匹青萝玉带朱砂锦,本已同那尚服局打过招呼,谁知那群势利小人竟然因许才人也看上了,便巴巴的将那锦布送了过去。此事若是落到旁人身上倒也好说,可是搁落到了苏蝶这儿,这一口气可就不好咽了。
打从外头回来苏蝶便哽了一口气,气呼呼的进了宫落了座,这凉茶都喝下去好几盅了火气还是降不下去,气呼呼的直喘着气,苏蝶说道。
“这宫里人的眼睛那都是长偏的,一个个就偏着上瞧不到下,真真是气死我了。”气得面色都发了红,苏蝶可是极度的不痛快。还不知她为何这般懊恼的秦疏酒倒也没急着发问,而是又倒了一盅茶搁到她跟前,随后说道。
“这是谁,那般大的胆子,竟然敢惹咱苏才人不痛快。”调笑之语可叫这气氛稍微缓和了不少,叫她这样一说苏蝶的火也就不那样大了,拿起那杯又饮下后,苏蝶这才说道:“还能是谁,还不是那可恨的许才人。”
说完便将今儿所遇之事细细道来,这不说还好,一说连边上的翁师师都感到诧异,略微瞪了眼瞧着,翁师师说道:“这尚服局也真是的,那一匹布明明是苏姐姐先看重,她们也已经应了,怎么最后又给送了许才人,哪有这么办事的。”
“就是就是。”不停的在边上点头应着,苏蝶接连点头应道,而这应着时翁师师又开口说道:“这许才人跟姐姐位份是一样的,如此倒是尚服局过了。”
位份相同本就不分尊卑,自然是谁先看中谁先得了,只是这话是这么说,可真做却不是这样的。宫里人那都是人精,顺了谁的更能得了好处心里都是清的,叫她们这般抱怨,秦疏酒不禁笑道。
“位份虽是一样的,不过这恩宠可不相同,若你是尚服局的那些女官,会先称了谁的意呢?”此话一出倒叫两人收了声,翁师师说道:“话是这么说,却也太过了。”秦疏酒说道:“太过了,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人家可不这般想,得不来恩宠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也怨不得那底下之人给你脸色看。”
清清淡淡说着,秦疏酒到有几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说的理是通的,只不过苏蝶那心里就是不痛快,当即便愤道:“尚服局那群不长眼的家伙实在可恶,还有许才人那个讨人厌的主,不过是陛下多召见了几次便蹬了鼻子上了眼了,改明儿得我见了陛下,必定得跟下说说。”
这一番抱怨的话她说得是痛快了,却也叫秦疏酒惊到,当下便坐直了说道:“我的苏姐姐,这等子事你可别胡来,恩宠这样的事可不能在陛下面前胡说。姐姐总不该觉得陛下有那闲心理会我们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再说了,这宫里头的这些事陛下必见得比姐姐多的,比姐姐还要委屈的人也比比皆是,若是这些个事人人都呈报与陛下,这陛下还有心思打理朝政?”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苏蝶心里头的这一口气怎么都顺不下去,一番的懊恼之后苏蝶最终只能沈着脸说道:“可是我心里便是不痛快。”
“既然不痛快,那边多争些恩宠来,底下那些人可都是长了眼的,只要姐姐的恩宠来了,自当不敢再给姐姐委屈受。”
秦疏酒算是最看得清事实的,几番话倒是叫苏蝶的怒消了不少,虽然人还是觉得委屈,却也不似刚才那般的愤恼,倒也只是不舒服的嘟囔了几下也就算了。
事情之上秦疏酒看得倒是清的,总叫人与她的年纪不大相仿,只是这事事都能较旁人清些的宝林在自己的事上却不是特别上心。瞧着秦疏酒劝得头头是道,翁师师忍不住说道:“姐姐在说苏姐姐的时候道理这般的多,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是不多用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