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中埋伏啦!”
陈六子刚一跳落到小偏院的地面上,心中便暗叫不好。
院子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除了猛火油炸出来那三个火堆哔哔啵啵烧得正旺,院中再无其他任何声息,完全没有以前偷袭时常见的尖叫声和四处乱奔的身影,仿佛这个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一般。
“杀啊!”
陈六子还在观察,他身边的何建新却早已狂喊着冲了出去,其他人也嘶吼着跟上,让陈六子稍一迟疑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砰砰!砰砰!”
在猛然响起的火绳枪那特有的沉闷枪声中,陈六子听到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他心中一紧——那是他安排在墙头负责提供弓弩支援的兄弟,看这样子是完蛋了。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周遭二层小楼上突然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吞吐不定的火光里,陈六子看到楼上伸出密密麻麻的枪管,火绳上的火头如繁星般,即便在火把的映照下都看得清清楚楚,让人头皮发麻。
陈六子心中哀叹,完了,这次全完了!
在长崎这么多天,何建新除了跟方子房不停的争吵之外,一直在处心积虑的为偷袭肥风馆做准备,这其中摸清登州小秀才的底当然是重中之重。
何建新得到了消息是,这位小秀才不过就是个雏儿,从未跑过海商,据说他身边那些伙计大多都是第一次跑海——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那位生擒大姑的刘仲文。
这样的小商队,对于陈六子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只会咩咩咩叫的小羊羔——要知道,就连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西洋海盗们,都曾栽在陈六子他们手底下!
可陈六子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秀才居然还会玩这么一出,给他们挖了好大一个坑——看这样子,他们前有伏兵,后无退路,今晚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就在陈六子急速思索的时候,正对着他们的角门缓缓打开了,门后三人一排,沉默的端着冒着火花的火铳瞄准了他们,而他们身后,还站着两排人,手中同样持握着鸟铳——三段击,典型的三段击!
沉默的小方阵给人以极大的威压感,让原本就不知所措的老海贼们更加张皇,握着刀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吱呀”
就在月门的正上方,一扇房门被打开了,登州小秀才那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清秀的脸庞上看不出讥讽和嘲笑,反而隐约有种悲悯的感觉。
跟着他出来的,左边是手持巨弓,弓上搭了三支箭的刘仲文;右边赫然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颜如雪颜大姑。
不过颜如雪那张小脸上此刻既有震惊和不敢相信,又有愤怒和痛恨。
还没等陈六子看清大姑的脸,后者已经失态地怒吼起来,“何建新!谁让你来的?你胆子还真大啊!要干什么?杀光这里的人?”
陈六子看到,何建新被她吼得一哆嗦,然后很快便梗着脖子,怨毒的目光牢牢钉在楚凡身上喊道,“没错!我们就是要杀!杀光这帮山东佬!”
“你敢!”
颜如雪气得脸色煞白,一手指着何建新,另一只手下意识的伸到旁边,牵起了楚凡的手。
见此情形,陈六子暗叫不好。
这些天大伙儿在何建新面前提到大姑时无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这位痴恋大姑的年轻人。
尤其是大姑和这位登州秀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众人讳莫如深的话题,别说讨论,就连一个字都不敢提。
甚至严重到,大伙儿连平日里时常挂在嘴边的男女之间的那些笑话和打趣都少了许多,怕得就是刺激到已经昏了头的这位。
现在可好,颜如雪就在他面前上演了和楚凡亲昵的一幕,可想而知他会受到多大的刺激!
“嗷~~杀!”
果然不出陈六子所料,随着高亢得变了声调的狂喊,何建新双手高举着他那把长长的太刀,迎着月门后的小方阵狂奔而去。
陈六子飞身而上,试图拉住这位暴走的主儿,可还是慢了半拍,只得跟在他身后追去。
看到这一幕,楚凡轻叹了一声,伸手一拉,把颜如雪拉入怀中,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些天和方子房接触下来,楚凡觉得自己已经把住了颜家各位叔伯的脉,完全可能通过三媒六证,和平的把颜如雪娶回家去。
原因无他,就因为——郑芝龙。
楚凡已经了解清楚,郑芝龙和这些颜氏残余之间难免一战,而郑芝龙的实力雄厚,根本不是陈衷纪李国助他们能抵挡得住的。
而来自后世的楚凡恰恰知道郑芝龙最大的命门所在,那就是受招安!
受招安固然使郑芝龙有了雄厚的政治资本,能彻底摆脱颜思齐的影响,但也有个大大的利空,那就是造成了他和许多“十八芝”兄弟反目!
而其中最致命的,便是刘香。
楚凡记得很清楚,郑芝龙受招安后,和刘香断断续续打了很多年,其中还有鼎鼎有名的料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