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天,这在关内实属罕见。贺兰敏之等人从御容殿搬进大宝殿已经有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时间这大雨倾盆而下,竟然没有一丝的收敛。
虽然所有的生活物资都不缺,但是李治的脸还是一天比一天阴沉了下去。以至于这几天,贺兰敏之等人都只得在自己的小屋里猫着,连去正殿都不敢,生怕触怒了这位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至尊。
算上第一天发大水的时候,到今天已经整整第四天了。没有人能够从这九成宫中出去,换句话说,堂堂的一位帝王就这样被困在宫中与外界失联了。贺兰敏之也能够理解李治的这种担忧的心理,但是这是天灾,非人力所能为之。
薛仁贵不是没有过尝试,就在这暴雨倾盆的时候,他还曾经组织过十个水性最好的将士试图渡过大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还差点儿葬送了他们的性命。兵丁的命是不怎么金贵,可是这拿人命去扑一个明显做不成的事情,即便是历经沙场的老将也下不来这个狠心。
就在九成宫这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长安同样开始骚乱起来。
政事堂,长孙无忌正端坐在自己的小几前闭着双眸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旁边,于志宁,褚遂良,韩瑗,来济,柳奭全部都是面露焦急之色看着政事堂的门外,也是在等待着什么。
六人都身着这大唐官员最高的品服,而且即便是焦急,仍旧是面带威严之色。若是胆子小的一走进来,怕是立刻就得被这几个人的气势吓得坐在地上。这就是大唐权利的巅峰了,他们的穿戴都是无数大唐人憧憬一生都憧憬不到的的。
其中来济最为心急,屁股上就和长了钉子一样,在胡毯上挪来挪去的朝着门口儿不断地张望。
“来相,稍安勿躁,等等吧。”奇怪的是,长孙无忌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来济现在的状态。语气平和的冲着来济说道。他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焦急的神色。说话面色都一如往常一般一样。但是若是说起来,恐怕这满堂之中还真没有人比长孙无忌更急了。
别的人都是担忧皇上的安危会对国家有什么影响。但是他可不光是担心这个,他是确确实实的担忧李治的安危,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帝。还因为。他可是长孙皇后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了。李承乾早在贞观年间就去世了,李泰也于两年前离世,要是李治在出了什么事儿,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下去见自己的妹妹。
“太尉啊,不是我坐不住啊。如今陛下在九成宫内已经足足四日没有消息了。如今即将日薄西山,这入了夜更没什么消息了不是?”
“那你这挪来挪去的有什么用处,看的这心烦。”韩瑗在旁边搭腔了,平日里他们两个最为交好,所以互相之间说话也没有那么客气。韩瑗自己也急,这本来心里边儿就百抓挠心了,来济还在他旁边乱动,更是心烦意乱。
“我...我...我不是急嘛。”本来心里就有事儿,还让韩瑗给顶了,来济这个火大。气的一拍桌子。都有点儿结巴了。他也算是目前这宰相之中难得的文武兼备,偏重于武的了。出身就是军人世家,来济的父亲就是隋朝的名将来护儿,所以从小养成的脾气就比较火爆。
“两位相公都消消气,再等等吧,等等吧,估摸着快了,快了。”旁边已经是须发皆白的于志宁劝了两句。这满堂的宰相之中也就属他岁数最大了,说话也算是老成持重,这会儿劝劝他们两个也比较合适。而且他平时不涉及党争。说这种居中的话合适。
于志宁虽然是先帝的顾命大臣,但是说白了就是因为年纪大,资格老,用来撑撑场面而已。他自己也明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发表意见。长孙无忌和李绩之间的争执他看的清楚,但是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也就是因为这,长孙无忌也乐得有这么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在政事堂压压事情也好,是显示仁德也好。他也能安然的坐在宰相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不动。
“于相说的是啊,韩相,来相大家都急得不行。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吧。”褚遂良也搭腔说了两句。这下子韩瑗来济也不好再吵下去,只得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褚遂良和于志宁互相望了一眼,笑笑不语。这两个人私交甚笃,是不会因为这一次拌嘴影响了交情的。
倒是在一旁坐着的柳奭一句话都没说,脸上虽然带着忧愁焦急之色,但是眼底却仿佛划过一道欣喜。而且仿佛也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只不过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长孙无忌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抬起,似乎是在嘲讽又似乎是不屑,总之都是瞬间就归于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只见外边几个小太监撑着伞朝着政事堂匆匆跑来。这下子就是一直比较淡定的长孙无忌也面露期待之色的看着他们。火爆一点儿的来济直接就站起来了。
几个内侍匆匆跑进来没等说话,立刻就跪下:“见过长孙太尉,见过诸位相公。”
也得亏是长期在宫中回事儿的,见惯了这些个高官。否则这被大唐全部的宰相注视着的感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