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办事,朕是放心的。”这件事办的真是在点儿上了,说说老成谋国之事都毫不为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皇上都来了,这粮食都淹没在下边儿了,那事情可就好玩儿了。李治非得成了这千古唯一饿死在自己宫殿里的皇帝。
“行了,折腾一天了,朕也乏了,你们也都下去歇了吧,也是让你们受惊了。”说的李治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下旨叫贺兰敏之他们来的,好悬没把命搭进去。
无论是武顺还是贺兰敏之也都听出了李治语气中的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也就没再逗留。武顺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娘娘晚上最好在用一碗姜汤,去去身上寒气。这怀着孕的人总归是身子骨娇贵一些。我们就先退下了。”拉着贺兰敏之和敏月就朝着偏厅走去。
贺兰敏之心头一笑,不由得想到,咱这是不是也算是陪着皇帝共患难过了?日后是不是得记着这份情谊啊。
可悲的是,就因为自己是个男的,所以根本就不能住在大宝殿内,即便是偏殿也不行。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小太监,把自己带进了一个后边小房子里,虽然陈设不是太糟粕,但是也不像是宫中的布置。
看着小太监那个同情的眼神,贺兰敏之在心里腹诽,‘爷住在这儿怎么了?唉,谁让咱是个男的呢?’这话要是说出来,恐怕小太监立刻就得上去抽他了。
不提贺兰敏之在这里埋怨,大殿内,李治送武则天睡了之后,自己又返回了大殿之中坐着。喝退了除了身边那个叫做来福的老太监以外的所有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老太监来来往往的点着一支支新的蜡烛,一杯杯的给他添着姜汤,李治则是就这样痴痴的坐着,眼睛注视着大殿外面那个漆黑的夜,一言不发。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外边的夜早就深了,今天自然也没有人打更。但是老太监凭着半辈子的直觉还是觉得早就应该到了休息的时间了。上前轻轻的说道:“大家,您该睡了,明天...”他刚想要说。明天还要起来批折子呢。可是想想今天傍晚路就断了,明天究竟能不能送出折子还是个事儿,肯定是难以送的进来。更不用说召见大臣,所以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啊。陪了朕这一辈子了,就这两句话。今天没词了吧?”李治笑着打趣了他。
“是,是,老奴叫大家看笑话啦。”老太监连忙拱手,但是看着李治的眸子中满是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所有人都看不出来的慈爱。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也注定不会有孩子。眼前的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老太监从小儿看到大的。他既是自己的主人,是自己的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从心底里老太监也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倾注了自己一生所有的心血在伺候的人,也是自己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还剩下的唯一的念想儿。从没根儿那天起,自己就不算是个人啦。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朝中大臣们都得客客气气的称自己一生王公公,不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自己的皇上。
“唉!你说,人是不是眨眼就没啦?”李治冲着他笑了笑,继续看着宫门外的漆黑的爷夜。
王来福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他明白,皇上想让他说话。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个人在说。
“大家说的啊。老奴不明白。不过这人,老奴在宫里可是见得多了。这天天都有走的,或许是掖庭的小内侍,或许是洗衣的宫女儿。也有的是一宫的娘娘。有的默默无闻,走也就走啦,谁也不知道。有的天天哭灵,满太极宫都是一片满色,人也是走啦。”王来福的语气不沉重,可是他说出的话着实让李治觉得太沉重了。也太心酸了。
从他一生出来,就是皇室子嗣。更是太宗陛下的嫡子,是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的小儿子。一直到他后来登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生命有过威胁。
李治也不再说话了,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没理会老太监说道夜深了该睡了的话。
这些年,纵使长孙皇后走了,先帝也走了,可是李治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死亡离他自己这么近过,从来都没有。当薛仁贵说出那句,山下突发大水,房屋淹没近半,唯恐九成有失,请陛下移驾的时候,李治承认,他的脑袋在那一瞬间懵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有些怕了。握着媚娘的手,自己的手变凉了,出汗了,自己怕了。
原来死亡也曾离自己这么近。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父皇在晚年服用那些方士所谓的长生不老丹。原来自己那么伟大的父皇也怕,也会怕死亡。
李治用眼睛打量了一下王来福,他知道他刚才说的对。无论是默默无闻谁都不知道,死了就扔出宫的太监宫女,还是那恨不得全国人都在为他守灵,为他哭泣的父皇。
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李治或许自己没有感觉的到,但是在旁边的老太监可是感觉越发的明显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往常散发着温和气质的皇上,变得越来越阴冷了。偷偷的瞄了瞄李治的脸,突然王来福都吓了一跳。一向仁善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