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皇上弃守长安御驾西行得消息在金城传开,百姓官吏为闻讯逃亡一空。眼见情势危急,晁用之再也按捺不住,也顾不得薛景仙,正要下令掉头向南,却是走不了了!
东面,禁卫六军已经护卫着皇帝逼近金城,而西面,突然出现了三千吐蕃军,莽山在驻扎,截断了南下的道路。
晁用之眼见腹背受敌,只得下令,暂且退到渭河河滩中的芦苇丛中,先隐蔽下来,等到了晚上,再做打算。
薛景仙是铁了心要将这些金银财宝送给皇上,知道晁用之的心思,却也不说破,带着三百军卒,跟着晁用之来到河滩中。毕竟,那三千吐蕃军的出现,也是出乎薛景仙的预料。在没搞清楚吐蕃军的意图之前,薛景仙也不敢轻举妄动。反正,只要呆在晁用之身边,那藏在草料中的金银便跑不了。
太阳刚一落山,晁用之正要行动,崔光远父子、武文清、韦见素一干人跑到河滩里,也看中了那片芦苇丛,蒙头蒙脑地闯了进去,正好撞上了晁用之这一干人。
晁用之、薛景仙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既不好痛下杀手,也不敢放他们走,便把他们逼进泥潭中,围困起来。而崔光远生怕对方是杨国忠的人,在泥潭中挣扎,却也不敢暴露身份。那武文清倒是落到晁用之手里,可他也知道其中厉害,也是咬紧牙关闭口不说话。结果,双方都在黑夜中打哑谜。
幸好步云飞来得及时,再晚一点,晁用之没了耐心,便会对崔光远痛下杀手!
且说,步云飞见到薛景仙,心中诧异,知道此人足智多谋,不可小觑,听晁用之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心中明白了分,拱手说道:“薛大人公忠体国,率陈仓军卒勤王护驾,精神可嘉!”
“哪里哪里,步将军也是忠心报国,大家彼此彼此!”薛景仙说道。
步云飞淡淡一笑:“薛大人精忠报国,只是手段阴暗了些。”
“步将军何出此言?”薛景仙吃了一惊。
晁用之在一旁说道:“大哥,薛大人这一路上,对晁某诸人照顾周全,虽然到了金城,因为进退之事,有些争执,但也是他忠心报国,想率部勤王护驾,而晁某不愿节外生枝。所以,晁某虽然心中焦躁,却也是不好与他翻脸。薛大人光明磊落,不是那阴暗之人!”
步云飞冷笑:“晁用之,你差点被他卖了,还替他说话!”
“大哥何出此言?”晁用之惊问。
“薛大人早就知道草料包里的秘密,你还以为他一无所知!”步云飞冷笑:“这一路上,薛大人哪里是对你们照顾周全,他是对草料包里的秘密照顾周全,步某猜测,等你们走到长安城下,薛大人便翻脸不认人了!薛大人,是也不是?”
薛景仙慌忙说道:“步将军这话,薛某不明白。难道这草料包中还藏着军国大事?”
晁用之也是说道:“大哥,晁某这一路上行事谨慎,薛大人哪里知道这草料包里的秘密!”
步云飞冷笑:“薛大人是如何知道草料包里的秘密,步某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步某可以肯定,薛大人应该认识安庆宗!”
晁用之慌忙说道:“大哥,薛大人怎么会认识安庆宗?”
晁用之这伙人里面,有两个尴尬人,一个是安庆宗,一个是封常清,两个人都是从朝廷刀口下逃出来的死囚犯。所以,晁用之对二人极为谨慎,让他们扮成安西刀牌手,混在丁奎的手下里面,对外绝口不提。别说是薛景仙,即便是仇文博,也不知道安庆宗就在身边。
步云飞说道:“据步某所知,薛大人出任陈仓县令之前,曾经在兵部供职。官职虽然不大,却是负责接待四方节度使入朝述职。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将安庆宗安排在长安,范阳军务,都是安庆宗出面向兵部递解。所以,薛大人不可能不认识安庆宗!既然认识安庆宗,而佯装不知,薛大人想干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步云飞熟读唐史,十分清楚薛景仙的履历。
步云飞话音一落,晁用之立即惊醒过来,一把拔出佩剑,指向薛景仙:“薛景仙,你是要把我们卖给朝廷!”
薛景仙知道瞒不过步云飞,却是淡淡一笑:“步将军一语中的,在下无话可说!”
杜乾运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薛景仙早就知道,这草料包中藏着钱财,一直就盘算着要劫持这草料包中的钱财!他这一路上,口口声声进京勤王,等我们到了长安,他就可以向长安官府密保,我等窝藏叛贼安庆宗!到时候,官军只顾捉拿我等,这些草料包便落到了他的腰包里!”
正如步云飞所言,薛景仙不仅发现了草料包中的金银,也认出了安庆宗!
对于一个早已被宣布死亡的人,薛景仙的兴趣并不大,在这场战乱中,安庆宗已然出局,不管他是否活着,都与争斗的双方无关了!
但是,他知道,在大唐朝廷眼里,安庆宗是个十恶不赦的要犯!
薛景仙没有能力控制晁用之、丁奎、仇文博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将,但是,只要朝廷知道安庆宗与这伙人在一起,便会倾尽全力,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