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仙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却对天下大势,有着极为清醒的认识,他知道,大唐天下被安禄山叛军搅得乱七八糟,朝廷威信扫地,难以号令天下,天下豪杰之士,趁乱而起者,大有人在。这些人在名义人,要么尊奉大唐,要么投靠燕国,但实际上,都是在趁乱蓄积实力,企图拥兵自重!
步云飞身为陕郡节度使,难保不会打割据自立的主意。他在伏牛山藏着一支人马,缺饷少粮,一定会四处想办法!
看来,步云飞的主意,打到陈仓来了!
薛景仙从步云飞的信中看出破绽,却是不露声色,他知道,仇文博愿意把自己的老爹送到伏牛山去,说明他已经死心塌地归顺了步云飞,若是点破了步云飞的如意算盘,那仇文博反倒会对他不利。
所以,薛景仙佯装不知,看看天色已晚,派人送仇文博回客房歇息。
薛景仙一个人呆在书房里,越想越不对劲。
刚开始,薛景仙还只是以为,步云飞只是想到陈仓来骗些草料。
可是,这不合逻辑!
那步云飞在伏牛山拥兵自重,的确也需要草料养马,可也用不着跑到陈仓,大老远地骗取草料,他完全可以向朝廷上个奏折,正大光明地让朝廷调运。薛景仙猛然想起,杜乾运在草料库中,并不是见麻袋就搬,而是东张西望指指点点,显然是在精挑细选!
薛景仙顿时醒悟过来草料袋中有东西!
薛景仙马上带了几个亲随,悄悄出了县衙,来到草料库旁,躲在暗处,细细观望。
这一看,让他看出了名堂!
那杜乾运是个守财奴,干别的不行,要说数钱,那是精神十足,都到了四更天了,还是精神旺盛,一个人在大车周围转悠,时不时地在草料袋上摸摸索索。
这也难怪,这些钱财,乃是杜乾运一辈子的心血,如今全部奉公,那杜乾运万般无奈,只想着最后再看上一眼,就像是老子看行将远行的儿子一般,依依不舍,看到心动之处,忍不住手伸进麻袋里,摸几个元宝拿出来把玩一番。晁用之、丁奎、安庆宗也理解杜乾运的心思,知道他心痛,反正这草料库里也没外人,便由着杜乾运摸着元宝长吁短叹,几个人靠在大车旁呼呼大睡。
那元宝在杜乾运手中金光发亮,让薛景仙看了个清清楚楚。
薛景仙这才明白,搞了半天,他被杜乾运给耍了!
辛辛苦苦又是修仓库,又是守仓库,劳累了一个多月,原来是给杜乾运守财!
薛景仙心中又是恼恨又是羞愧。
恼恨的是,那杜乾运身为禁军将领,中饱私囊,搜刮无度,是一个大大的贪官!羞愧的是,薛景仙一向自视甚高,自以为才高八斗,智谋超群,却是被一个贪官给耍了,给人家做了守财奴!
薛景仙恼羞成怒,心底里把杜乾运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却是不动声色,带着人,径直回到了县衙,当晚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仇文博拜别了薛景仙,带着仇在礼和秦大,来到草料场,仇文博把步云飞亲笔信交给晁用之,晁用之这才知道,仇文博已然与步云飞尽释前嫌,如今,要将秦小小和仇阿卿的父亲,送到伏牛山避祸。
晁用之自然是一口应允,招呼杜乾运、丁奎、安庆宗,带着几十个安西刀牌手和那神志不清的封常清,吃过早饭,赶着马车启程。
刚刚走出陈仓县城,就见背后尘土飞扬,薛景仙带着三百军卒追了上来。
晁用之大惊,以为薛景仙看出破绽,要来劫夺钱财,正要摆开队伍迎敌,却见那薛景仙按住队伍,独自一人来到晁用之面前,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声称叛军逼近潼关,国家危难,匹夫有责,身为陈仓县令,不可袖手旁观,要亲自率领陈仓子弟兵,前往长安,保卫皇上,既然杜将军要运送草料前往潼关,正好同行,而且,这一路上,还能搭把手。况且,仇文博与他是异姓兄弟,正好也可以护送仇在礼一程。
原来,那薛景仙被杜乾运耍了一把,心中极为愤懑,却也不动声色,打定主意,要来一个将计就计。所以,回到县衙后,依旧保持冷静,故作不知。今天一大早,送走了仇文博,便点起三百军卒,以进京勤王为名,要与晁用之杜乾运同行一程。
薛景仙打定主意,等到了长安城下,便顺势将那三百车草料,直接送到户部去,到时候,天子脚下,晁用之杜乾运不敢明言,只能眼睁睁吃个哑巴亏!那些藏在草料中的钱财,便归了朝廷!
晁用之哪里知道薛景仙的心思,见薛景仙如此一说,却是难以拒绝。
晁用之原计划是走商洛小道前往伏牛山,只是不敢走得太明,怕被薛景仙看出端倪来,所以,出城之后,先是向北,打算走出个十里地,躲过了薛景仙的视线,再掉头向东。如今,薛景仙要率军随行,这让晁用之大感踌躇。
那薛景仙满面春风,一口一个晁将军,极为殷勤,言谈之间,隐约透露出,从陈仓到长安再到潼关,沿途郡县长官都是他的朋友,一路上可以畅通无阻。
那薛景仙早已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