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看。”步云飞说着,策马向那烟雾起处奔去。
三人穿过数道营垒,前面出现了一排草棚,那烟雾就是从那草棚中冒出来的。
三人下马,来到草棚中,却见草棚中并排排着二十座灶台,灶台上架着铁锅蒸笼,灶台下余火未尽,铁锅中咕噜噜冒着热气,透着白面馒头的香气。
“原来是个伙房!”拔野古大喜:“大哥,跑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早就饿出鸟了,天威军倒也仁义,给咱们预备好了。”拔野古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揭开锅盖,里面果然是热气腾腾的馒头,拔野古抓起馒头塞进嘴里,大嚼了起来。
“大哥,如此看来,这些天威军至少在半个时辰前还在这里!”晁用之看着灶台下的余火说道,那里的柴禾还未烧尽。
步云飞点头:“而且,事起突然,他们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了!”
“莫非叛军已然攻破了潼关?”晁用之皱眉说道:“天威军军心涣散,连饭都顾不上吃,就一哄而散了?”
“不可能!”步云飞说道:“咱们就是从潼关大路上过来的,若是潼关失守,沿途关卡就该升起狼烟,可我们只看见平安火。况且,这是天威军,又不是天武军那些白丁,他们都是职业军人,岂能说散就散。”
安禄山叛军兵临潼关后,从潼关到长安一线,以火为号,若是升起狼烟,便是潼关失守,若是平安火,则是安然无恙。狼烟浓烈,平安火明亮。
晁用之向东望去,远远望见东方的地平线上,灞上一座敌楼升起大火,火光明亮刺眼,那是平安火。
晁用之大为不解:“天威军乃是禁军和十二卫,灞上乃是长安屏障,天子脚下,皇家禁军怎么敢弃营而去?别的不说,按律,如此一哄而散,军中有品级的将校必是死罪,主将更是要株连三族!”
“大哥,管那么多干什么。先吃饱了再说。”拔野古往步云飞手里塞了一个馒头,热气腾腾的,还有些烫手。
步云飞接过馒头,啃了一口,说道:“去中军大帐。”
“对!到了那里,应该能发现点什么。”晁用之说道。
“大哥,吃饱了再说嘛。”拔野古叫道,却见步云飞和晁用之已然出了草棚,只得赶紧往怀里塞了几个馒头,急急跟了出去。
天威军军营,是按照唐军最为常见的河岸下营法设置的,下营法本无定式,只有原则,应该依照军营所在地的地形地貌,按照战、守、水、势等原则,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座军营,选择在灞河河堤之下柳林之后,按照原则,其中军大帐,应该在东南方向,那里不仅便于调度全军,也可以远离河堤,避免首当其冲。
晁用之非常熟悉这种下营法原则,领着步云飞、拔野古,沿着营中路径,向东南方向走去,三人穿过三道营垒,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大华丽的营帐。
营帐前也是空无一人,但却并不凌乱,地面上没有丢弃的军器盔甲。
三人进得中军大帐,但见大帐正西方,摆着一张虎皮交椅,交椅前摆着几案,上面是令箭令旗,交椅左后方,一架兵器架,架子上挂着宝剑。
军帐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身着明光甲,趴在地上,后背上插着一柄宝剑,宝剑穿胸而过,那尸体几乎是被钉在地面上。可见下手之人十分凶狠,、那被杀之人几乎是瞬间殒命。尸身旁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空气中透着一股血腥气。
“天威军主帅被杀!”晁用之说道:“莫非,发生了兵变?”
唐律,明光甲乃是五品高级武将的制式盔甲,天威军的主帅,最高也就是个五品。
步云飞走到身体旁,将尸体翻了过来,定睛一看,却是大吃一惊:“杨三!”
拔野古和晁用之急忙凑了过来,也是同声惊呼:“果然是杨三。”
步云飞与杨三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大慈恩寺,一次是在潼关下。
“这个杨三什么时候成了天威军的主将了?这也升得太快了!”晁用之说道。
在潼关下,那杨三跟着神策军中郎将杜乾运,耀武扬威欺诈天武军溃兵,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杜乾运的小跟班。天威军乃是长安禁军,兵力达一万人,按规矩,其主帅,至少应是五品将军!
步云飞拔出佩剑,扒拉了一下杨三的盔甲,露出下面的衣色,却是灰白色。
“他不是主帅。”步云飞摇头:“只是穿了主帅的盔甲,里面还是白衣。”
“那主帅呢?”拔野古嘴里嚼着馒头说道:“我知道了,一定主帅杀了杨三,惧罪潜逃?”
晁用之笑道:“拔野兄,杨三不过是个校尉,主帅少说也是五品将军,在军中有生杀予夺之权,杀个校尉,光明正大,哪里用得着逃跑!”
三人正在迷惑,忽听军帐外马蹄声响,有人大叫:“大哥,你们在哪里?”却是崔书全的声音。
晁用之闻声大叫:“崔老弟,快来,有白面馒头。”
崔书全在外面大叫:“大哥,你们原来在这里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