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着明光甲的将军,拱手说道:“四位壮士,王思礼有礼了!”
王思礼长须飘飘,身形消瘦,看着不像是个统领骑兵的将军,倒像是个身带武职的文臣。
步云飞还礼:“行军录事步云飞参见王将军。王将军身为潼关马军都将,身体力行,亲自前来缉拿溃兵,令人佩服!”
王思礼在姜封的搀扶下翻身下马,动作很是笨拙,脚一落地,还打了个趔趄。步云飞暗暗惊奇,若不是知道王思礼的身世来路,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连马都骑不好的人,会成为潼关的马军都将!
“步先生说笑了,王某只是一介白面书生,哪里当得起都将二字,无非是情势所迫,不得已忝据此位。步先生不必客气。”
王思礼的实际身份,相当于是潼关大军的副帅,地位仅次于主帅哥舒翰,但他在步云飞面前,却是自称白面书生,态度没有丝毫的倨傲,反倒是十分谦恭。
然而,王思礼越是如此,步云飞心里愈发紧张。
今天晚上,步云飞报出自己的名字,其实是一场摴博。
对于这一场摴博,他有九成的把握,王思礼当真出现在他了的面前,这就意味着,他刚才掷出了一个一色“卢”!
但既然是摴博,就有某种难以把握的偶然性。
而王思礼面对“一色卢”所表现出的谦恭与镇定,说明他也是一位“摴博高手”!
何况,步云飞很清楚,眼前这位连马都骑不好的马军都将,本来就是一位被史学家誉为“短于用兵,长于谋略”的个中高手!
“步某唐突,深夜请王将军前来,却也是不得已,还望王将军海涵!”步云飞手里握着“一色卢”,但丝毫不敢大意。
他很清楚,“咸阳古道音尘绝”,这句话,只是让步云飞占据了先机,但距离取胜,还差得很远!就像摴博,即便是掷出了一色卢,但也只是一个好的开局。
王思礼淡淡一笑:“步先生不必客气,能够目睹步先生一面,王某三生有幸,只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步先生移步,王某略备薄酒,请步先生赏光。”
“不敢!”步云飞说道:“步某只是一介小吏,岂敢叨扰西平王府。”
步云飞说的客气,却是拒绝了王思礼的邀请。那王思礼本是哥舒翰的幕僚,这一去,必然是带着步云飞进入哥舒翰的王府。现在,步云飞只想脱身,不愿节外生枝,更不想让哥舒翰插手,他只想在这个山头上,把该说的话说完。
王思礼却是笑道:“步先生太高看王某了!王某本是陇右军中一个小小的书吏,岂能随便进出西平王府!王某只是想在下榻之处,与步先生促膝而谈,并不敢惊扰他人!况且,步先生乃是贵客,若是王某在这荒山野地招待贵客,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说王某不懂待客之礼!”
王思礼话中有话,他这是告诉步云飞两点,第一,今天晚上,他与步云飞的谈话,与哥舒翰无关!第二,他将严守秘密,但是,若步云飞坚持在此地谈,那他就不能保证了!
步云飞暗暗点头,那王思礼思维缜密,不在马遂之下,果然不好对付。这第一步掷出的“一色卢”,效果并没有预想中的好。
王思里被步云飞一句“咸阳古道音尘绝”,拿出了先机,但他并未慌乱,而是在努力补救。而他坚决要求步云飞随他去下榻之处,而不愿意在此处谈,就是一个补救措施。因为,在此处谈,不确定因素太多,而到了他的地盘上,他的回旋余地要大得多。
步云飞还在沉吟,王思礼笑道:“步先生的处境,王某感同身受,若步先生不愿随王某前去,王某也不敢勉强。只是,王某提醒步先生,以四位所占方位,这百十人的陇右军的确是奈何不得四位,不过,四位别忘了,潼关还有二十万大军!”
这一次,王思礼的话里,带有威胁了!
山丘周围的丛林中,人影瞳瞳,王思礼不是一个人来的。
“若是步某随王将军前去,王将军便是违抗了哥舒翰的将令?步某这是为王将军着想。”步云飞干脆把话说开了。
哥舒翰军法如山,违抗将令者,必死!如今,步云飞的身份是天武军溃兵,刚才那百十个陇右军,明知敌不过步云飞四人,也不肯后退,就是这个原因。王思礼虽然是马军都将,但他也是哥舒翰的手下,哥舒翰用法严峻,若是知道了风声,不会因为王思礼是他的副帅,就心慈手软。
“四位并不是天武军溃兵!并不在斩杀之列!”王思礼笑道:“而且,王某也知道,四位不是安禄山叛军的奸细。请四位放心,王某只是想与四位交个朋友!”
“我等乃是无名小卒,岂敢高攀王将军!”
王思礼淡淡一笑:“步先生,今夜王某冒昧前来,不是因为步先生吟出一句‘咸阳古道音尘绝’!”
“为何?”步云飞心头一沉。如果王思礼所说是实,那就意味着,他并没有掷出“一色卢”!
“步先生全歼曳落河,斩杀天下第一勇将阿史那铁勒,威名远扬!王某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