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追上去,柏老头丢了一句,道:“谁敢挖老子的祠堂,老子就要杀人,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柏老头长着一幅中国老农的典型相貌,身体瘦小,面皮就如核桃,充满着纹路,又特别地坚硬,他发了狠话以后,就用锄头使劲地挖土,似乎这土地和他有深仇大恨。
村主任和刘警官等人轮番给他做思想工作,他闷头干活,将这些劝解当成身边的蛛丝,根本不加理睬。
柏家老婆也跟了过来,她是一个头发完全白了的农村妇女,脸稍有些浮肿,慈眉善目地跟在男人后面,默不作声。
王技术员在国土办工作,这种事情见得多,他悄悄地把李辰拉到了一边,道:“这是一个倔老头,干脆多加了一点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肯定能让柏老头搬祠堂。”
李辰摇头道:“加钱不现实,加了钱,以后遇到迁祠堂的事情,要价只能越来越高,还有,我打听过了,这个柏老头是个老迷信,认定他这家祠堂风水好,态度很坚决,给钱也可能也达不到目的。”
王技术员哼了一声:“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办不到,只是价钱不够。”
李辰低声道:“镇里根本不可能出高价,出了高价,以后如何了得。”
其实王技术员懂得这些事情,从工作角度上来说,他比李辰了解得还要深,可是,他不愿意把时间耽误在条洋村,就想鼓动李辰提高价钱。
村主任等人磨了半天牙,而柏老头还是在地里不紧不慢地劳动,村主任终于发火了,声音也高了。
“老柏,你可不要忘了,当年要不是村里干部们特批你们祖先建祠堂,这会儿还没有这档子事。”
“老柏,你的儿子也是共产党员,还是领导干部,要带头作出表率,如果因为你家的祠堂,影响了修公路,条洋村几百个人,每天骂你祖宗一句,也有几百句,看你的祖宗受不受得了。”
祖宗,就是柏老头的逆鳞,他立起身来,把锄头在地上敲得绑绑响。
“村主任,你好歹还和我家文良称兄道弟,这几年文良为村里做的事情也不少,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农村里男子入赘是件极不光荣的事情,所以柏老头听出村主任的话外音时,心里别提多生气。
村主任口气软了软,道:“老柏,这公路弄了好几次,你也知道,趁着现在大家心劲齐,就要把公路先修起来,明年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晓得,所以,你一定要支持工作。”
刘警官接了一句:“修路是造福榆东镇所有人的大好事,老柏肯定会支持的,以后公路修好了,柏局长的车就可以开到家门口,也方便你们一家。”
村主任又道:“柏局长是党员领导干部,肯定支持修路。”
柏老头还是不松口,又道:“修路我支持,出钱出力都愿意,反正有一条,不能动的祠堂,公路只要不过我家祠堂,我出双倍价钱,说话算话。”
“柏文良在外面上班,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王技术员与柏老头没有交情,对其背景也不清楚,威胁道:“好话说了一箩筐,再不听,我们只有强行进场。”
柏老头眼一瞪,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打我家祠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