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市区与郊区的过渡地带,既没有市区无休止的喧哗,也少了郊区不可隐藏的破败,拥有方便的交通与极好的环境,这无疑是这座城市中最豪华的小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铜臭味,我一路走出来,看见许多财大气粗西装革履的男士,一手拿着手机大声说笑,一手挽着妖艳狐媚的女子,令我不禁嗤笑。
不多久便把小区抛在身后,我独自一人安静地在小区外的人行道上数着地砖,脑中混乱不堪,对林辰北的歉意和对许森的恨意互相交杂着涌上心头,然而最终还是恨意占据了我的思维。
许森,我恨你!
泪水伴随着碎裂的记忆划过脸颊,留下两道并不明显的痕迹,浅浅的,最后干涸龟裂。我将右手紧握成拳,尖细的指甲狠狠扎进皮肤,手臂上被纱布包裹住的伤口崩裂开,发出无言的哼鸣。
街道没有行人,如死一般的寂静,静到甚至可以让我听见伤口裂开那一瞬间皮肤发出的痛苦的呻吟,而血,是皮肤在做了无力的抵抗之后因疼痛流下的眼泪,它渗进纱布,顺着我手掌上蔓延的曲折的掌纹,沿着我修长的指甲,滴落,隐隐的痛传入心扉。
轻轻地把时间的转轮逆时针旋转,让它倒回三年前。
“你个小贱人,又考不及格,你还有脸跟我要钱?”林月琴愤愤地把我的试卷拍在茶几上,年岁已久的茶几随之咯咯直响,现出摇摇欲坠之势。“你不给我钱就算了,但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你不生的话不就省钱了么?省好多的,贱人她妈。”我扶着破旧的门框穿着鞋子,从鼻腔里哼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你上个月的话费又是哪个小白脸给你交的吧?”林月琴翻着一沓收据,无视我的话,不以为然的岔开话题。“是哟,你能勾搭男人,我就不能么?”我打开门后迅速下蹲,躲开一只拖鞋,再用力摔上门,震下一地剥落的石灰,把林月琴的叫骂声挡在门后,随后冷笑着离开了这个残缺不全的家。
这样的对骂在我的生活里几乎已经成了习惯,起初李静妤还会劝劝,结果却是把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于是干脆视若无睹。
走在小胡同里,刚吵完口的我却觉得心情异常欢欣,哼着歌沐浴着清晨初升的阳光,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慰。远远望见胡同口尽头那修长的身影,斜倚在破旧的墙上,浓密的刘海几乎要把墨黑的眼眸隐藏。看见我出来,许森侧了侧脸,阳光终于照到他的脸颊,散发温暖的光亮,他亦是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清爽如阳光的笑容,然后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揽过我的肩膀继续向外走去。
借着拐弯的间隙,我偏头向我之前出来的方向瞟了一眼,看见那张立在颓圮的矮墙后满是诧异的脸,轻蔑地笑了,随后不顾一切的远离。
是夜。回家时林月琴正坐在客厅等着我,还没进门,她便劈头盖脸的问:“小贱人,你怎么能去勾搭文滔的儿子?”我撇了撇嘴,并不接她的话,自顾自的换鞋。林月琴见我不说话,愈发激动起来:“我辛辛苦苦养你我容易么?你怎么尽给我添乱?”我踢踏着鞋子缓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客厅在我眼里仿若空无一人。林月琴追上来,就在快要扯住我衣襟的时候,我侧身进门,将她阻在门外。“给我出来,你个死不要脸的。”林月琴一边不停咳嗽着骂骂咧咧,一边使劲拍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安然的坐在床上,不作任何回应。许久,终是李静妤来把她拉了回去,林月琴恨恨的在门上踢了一脚,转身离去。当骂声与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将自己摔在床上,盯着稍有裂缝的天花板,把耳塞塞进耳朵,闭上眼睛结束颓唐的一天。
抱着报复的心态刻意接近许森,我的目的终究还是暴露了,在那个林月琴的死亡幽灵正式开始哀鸣的夜晚。
接到许森电话时,是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很多,只是很单纯的应了,收拾收拾便准备出门。路过李静妤的房间,隐约还能听见她小声的啜泣,我不知道该心酸还是该欣喜,只好匆匆掠过,悄悄锁上家门。
深沉的云朦胧了月亮,几点疏星从云缝中透出暗淡的光,点缀着这片被诡异的黑色吞噬的天空,绚烂的无可比拟。午夜的钟声从河边幽幽的传来,婉转的穿梭于各座高大的建筑物之间,谱成优美的旋律,在校园的秋千索上、长板凳的扶手上绕啊绕,随后钻进学校角落里那个被废弃多年的旧仓库,钟声被一点一点削弱,直至消失不见。
仓库里的空气长久以来都散发出腐朽陈旧的味道,厚厚的灰尘杂乱无章地扬起在我的周围,呼吸在这里都变得异常小心翼翼。我推开沉重的老化的铁门,暗黄色的铁锈哗啦啦落了一地,下意识伸手在被雨水泡胀的石灰墙上摸索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暗夜中隐藏的开关,用力拧动,尘封的灯闪了几下还是亮了,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我看见掌纹之上是一手的潮湿,透明,清澈,不知是雨、是水、还是泪。
穿过窄小的过道,展现在眼前的,是堆放杂物的大房间,许森蹲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痞痞的样子,一脸不耐烦的玩着打火机。点着,熄灭,再点着,再熄灭,许森俊美的脸在火光的一明一暗之间现出另一番魅惑来,着实是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