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木还是几年前到罗家村走动过,那个时候,他仗着自己有个秀才妹夫,很是有些不屑与这些乡下人为伍,而且他每次回来,也不过是找方氏要些财物,极少和村里其他人打交道。
乍然一见,众人还真没认出他来。
领头的是罗家二叔,就是领着罗白宿去找活干的三叔公的大儿子,他生得一副魁梧身材,比方才木高了一个头。
罗二叔把铁锹往院子里一掼,铁锹稳稳地插在地上,半截都埋在土里,道:“哪里跑出来的不开眼的,敢到我们罗家村撒野?老子不打断你两条腿,我就不姓罗!”
方才木被他那一股子蛮力吓了一跳,他这些年只帮着许屠夫杀杀猪,剁剁肉,很多年没有干过农活,论力气完全不是罗三叔的对手。
罗家一行人气势汹汹,方氏虽不满大兄的作为,却不想他真的被罗家人打伤,忙对着罗三叔道:“三哥,你看错人啦,这是我大兄,今天是来看我和孩子们的,没有什么事,都是误会一场,小孩子不懂事,乱传了话,让三叔白跑了趟。”
罗白宁哪里肯听方氏的,当即反驳道:“这个瘪三进门就要钱,还要打娘!抢娘的玉佩。”
方氏为了给孩子看病,押了块很是值钱的玉到李郎中那里,回头就被姚氏用一吊钱赎了回去,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当天罗白宿和方氏就提出分家,村子里有那懂事的,听了只摇摇头,叹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那爱看热闹的,背地里不知嘲笑多少回了。这一回罗白宁毫无顾忌地把方才木的目的嚷了出来,众人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方面觉得方氏和罗白宿平日里看着孝顺,原来也是个小性子爱计较的;另一方面又觉得姚氏对大儿子一家太苛刻,连老爷子留给孙儿一点压箱底的东西,也要拿了去。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外人不好说三道四。
但方才木跑到罗家村逞狠耍威风,就是扫了罗家人的面子,罗三叔狠瞪了方才木一眼,对着方氏道:“既然是弟妹的兄弟,这便算了,只是方大兄弟,有什么事下次还是客气点。”
方氏连连点头,回道:“三哥说的是,我大兄这就要走了,我去送他。”
说完不顾方才木的反对,将他半推半劝地推到门口,道:“家里事多,我就不留大兄了,回家记得向阿爹问好。”
方才木还要说什么,扭头看到满院子的壮汉目光齐齐地瞪着他,摸了摸鼻子,知道今日讨不了好,灰溜溜地走了。
方氏又好言送走了罗三叔等人,院子里只剩下姚氏和罗白宁。方氏心里苦笑一下,等着承受姚氏的怒火,奇怪的是,姚氏并没有发脾气,带着罗白宁,仿佛没事人一样转身进了屋。
罗天都顿时觉得奇怪,不知道姚氏什么时候转了性子,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其实姚氏并没有转什么性子,原本方氏大兄得罪了她,她本不肯咽下这口气,不过刚才方氏大兄的话也提醒了她,县里又要征劳役了,她多留了个心思,今天便没有发作方氏。
罗天都懒得猜测姚氏的反常,她记挂着做小买卖的事,担心她人微言轻,罗白宿和方氏不把她当回事,正要给罗名都洗脑,方才木刚才一来,打断了她的计划,这会方才木走了,她又拉着罗名都给她灌输生财之道去了。
方氏好容易送走了方才木,进了屋,看到罗名都姐俩头碰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叽哩咕噜说些什么,一边说一边连连点头,压根没有被方才的事情吓到,脸色才好了点。
“你们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方氏打起精神问。
罗天都的眼睛还是蒙着纱布,但是已经好多了,不像前些日子病怏怏地,开口说话都疼得呲牙咧嘴。
“不用跟奶奶一个屋吃饭,我和大姐高兴。”
这话是罗天都的心里话。虽然自己开伙也吃不好,但总比要看姚氏脸皮吃饭而且还吃不饱来得强。
罗名都已经八岁,眉眼之间已经很有几分罗白宿的影子,看得出来以后长得并不差;罗天都倒是还小,看不太出来像谁,但是也长得白白嫩嫩的,看着也很漂亮可爱,只是姐俩都吃不好,长得很瘦。
方氏看着这两个女儿,心疼得又差点掉眼泪,忙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
罗天都心里挂着用私房钱买的碎米,没有注意到方氏的表情,只是问她:“娘,我那天泡在盆子里的碎米呢?”
方氏一听,心里更愧疚了。
“小都,你爹去镇上做工了,他拿了月钱回来我就让也买碎米给你熬粥吃好不好?”方氏劝着罗天都,不好明说,那斤碎米当晚就被姚氏拿了去,给罗白宁和罗白翰开小灶了,虽然米是罗天都买的,她却一口都没有吃到。
“哦!”罗天都也没有多失望,仿佛知道这个结果一般。
方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等罗天都眼睛好了,她也去做工,再不能让两个孩子挨饿了。
罗名都以为小妹贪吃,一声不吭地下炕,拿了一把小铲子,回到自己住的斗屋,在门后开始挖了起来,不一会儿,罗名都抱着一个带泥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