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着车窗,目光随意游走在伴着人潮涌入车厢的游客身上,有这么一个穿着考究的人,似乎不太满意眼前嘈杂,并且试图亮出自己的冷静来压制住混乱的境况。他所收到的效果丝毫不亚于一个即将参加庄重颁奖典礼的人想通过一面哈哈镜演练自己的高雅姿态。
其实车厢里的人并不算太多,主要原因还是有那么几个没有座位的人想要留在车厢的出口位置,以便待会儿有个可以或蹲或坐的地方歇歇脚。
济明打量着四周的乘客,似乎每个乘客的脸上都写着一段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尽管故事的主角拥有者不同的身份,占据着这个世界上不一样的据点,但并经这些故事是专属于他们的,是任何人也没有能力,更没有权利剥夺去的。济明就这样细细品读着这些故事。
一个有着炯炯神采双眼的老人,在与济明隔着走道的斜对面坐着,尽管脸上已经出现明显的褶子,头发也已经花白,但是这么看过去仍然是显得那么的有精神头。老人的身边围着一男一女外加一个孩子的三个人,看他们聊天时的动作以及表情,可以粗略的判断这是祖孙三代。不知道老人是第一次乘坐火车外出,还是在他们的目的地有着老人急切要见的人,使得老人比孩子显得还有兴致的,不停东张西望,连笑容都似春季里鲜花,绽放的好不灿烂。两个中年人,也在饶有兴致的聊着什么,还不时的跟老人说着似乎是叮嘱之类的话。
自己的旁边坐着一位年龄大约有三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双很明显是经历过风霜长期摧残的粗糙但却感觉很厚实,很有力量感的手,紧紧地抱着一个几乎要褪去原有的灰黑色,都有点泛白的皮包,似乎里面有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尽管那双透露着浑浊的眼睛马上就要眯成一条线,已经困得不行,但那双手还是那么强劲有力的守护着怀里的东西。
大哥旁边是一个看上去挺潮的年轻小伙子,一身时髦的着装,一头烫的很是夸张的黄色头发再加上从塞在耳朵里的耳机里发出的连济明都可以清楚听到的重金属音乐,让济明也有种想回到他这个年纪,也狠狠地赶一回潮流的冲动,虽说济明的年纪并不是特别的大,但他的心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有了衰老的迹象。
济明的对面是母子三个人,两个孩子应该是双胞胎,坐在里面,母亲坐在最外边,三个人不知道是干了很久的路,还是在白天的时候玩的太过剧烈,两个孩子已经倒在座位上甜甜的睡了起来,母亲一只手搭在里面孩子的身上,一只手插在兜里,也同样的头朝里面轻轻歪着睡着。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也好,生存也罢,忙碌着。
伴随着一声长长地鸣笛声,火车缓缓地启动,一点一点的开始远离这个城市,说来也怪,基本上与这个城市有关系的列车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往前走不叫往前走,而是如同一个醉汉一般左右摇摆,记得济明第一次乘坐开往这个城市的火车时,不光彩的吐了一地,惹得同行的老乡一阵唏嘘。倘若只是慢也就罢了,这些列车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见站就停,见车就让,所以就被大家冠于“铁路上的公交车”的荣誉称号。
济明自从踏上这趟列车的那一刻起,就如同在看电影的时候,不小心按住了快进按钮,声音、画面一刻不停的向着自己的大脑轰击过来,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如同进入了快进状态,一些跟不上节拍的部位,开始掉队,整个人又好像是处于既是快动作又是慢动作的状态,思想与肉体被迅速的瓦解,又狠狠地冻结,总之,是一种难以说得明白的感受。
车子行走一段时间后,济明感觉车厢里的氛围极其沉闷,站起身,四处一望,除了坐着睡的,就是趴着睡的。
为了摆脱困乏感的来袭,济明决定到车厢链接出透透气,顺便抽颗烟。
举步维艰的从蹲着躺着的人堆儿里爬出来,可能是由于连接处的烟味儿过于浓,所以这里的空间并不显得太过拥挤,济明轻巧的从还剩下半包的烟盒里抽出一颗,在手背上轻轻地敲打了几下,放进鼻翼下,吸了两鼻子没燃着时的烟丝味儿后,才放进嘴里燃着,吸着。
济明靠在车厢的连接处,深深地吐出一口烟气,摸着别在腰间的那把刀问自己:
活着是不是真的很累,要去体验、感受这么多的无奈与悲欢离合,不知道是不是不够情投意合,不知道是不是有缘无分,不知道是在错的时候遇上了对的人还是在对的时候碰到的是错了的人,几个小时后我就要告别这个有着长达十七个月没有你陪伴的地方,一起嬉戏玩闹过那么长时间的地方,一起喝过那么多次酒的地方,一起醉过那么多次的地方,一起逃过那么多次课的地方,一起半夜走过那么多次的路,一起打过那么长时间台球的地方,一起看过那么多有意思的电影、电视剧的地方,一起哭过、笑过的地方,一起坐下来抽烟抽到深夜的地方,一起溜过圈儿的地方,一起看过的湖,一起。。。。。
是不是等一个人走掉以后,另一个人才懂得珍惜。
喜欢纠结,是因为把你当兄弟;喜欢跟你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喜欢问你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