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带血的战利品
奥古斯丁被公认为是从亚里士多德到阿奎那这个时代的最伟大的政治思想家,他系统与整理了自古雅典时代流传下来的所谓“正义战争思想”。奥古斯丁强调,在国家面对“圣约”和生存的两难选择时,为了生存而战斗是合理的,尽管战争不可避免地带来权力yu望和人的堕落,但它毕竟可以惩罚恶行。
他还指出,战争既是罪恶的结果,又是罪恶结果的一种补救,真正邪恶的不是战争本身,而是战争中的暴力倾向、残忍的复仇、顽固的敌意、野蛮的抵抗和权力的yu望。所以,如果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话,也要抱着仁慈的目的进行战争而不能过分残忍。
安德鲁显然是拜读过奥古斯丁的《战争正义论》,虽然没从言语中描述出来,但这位黄皮肤司令官在西班牙战争中一举一动,无不围绕着这一充满所谓“人性战争”的论调。
安德鲁强调自己所进行战争的目的,是扶植索非亚大公主上台的“王位争夺战”,重塑罗马天主教廷在马德里的权威,以及惩戒西班牙总督在吕宋岛对自己同胞的肆意屠杀行径,这三个极度有力的借口来宣扬战争的合理性,让世人觉得本次战争无非是跑到伊比利斯半岛“惩罚恶行”,以此博得欧洲大陆各国与罗马教廷的舆论同情,从而导致西班牙王室陷入尴尬的孤立境地。
为了“抱着仁慈的目的进行战争而不能过分残忍”,安德鲁毫不犹豫抛弃了自己的屠杀报复心态,先前对桑切斯公爵的副官,罗克少校一番恐吓,连安德鲁自己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在大军出征前后,司令官不厌其烦地严格规范军纪,他善待普通的西班牙居民如同法国公民一般,强化宪兵的监督职能来约束军队可能出现的针对西班牙平民或战俘的暴力事件。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的文章,或者是阿谀奉承者的吹捧。说句好听的可以叫做“冠冕堂皇”,“形象工程”;而套用国人的论述则是“即当婊子,又立牌坊!”
没有利益的战争,从来不是战争发动者想要做的事情。而安德鲁想要得到的是西班牙几个世纪以来所聚集的巨大财富,再这之后,还要保证一个坚实可靠的盟友。
财富,需要掠夺。一系列战役的辉煌胜利只是打垮西班牙正规军的抵抗,但失势的守财奴们依旧不肯痛快交出自己的所有财产。安德鲁既然宣扬了“战争正义的论调”,自然不会让军士们挥舞着刺刀,威逼贵族与富人们吐出钱财,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安德鲁便怂恿“第五纵队”去代劳,自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兴奋地清点着带血的战利品。
“第五纵队”,这个由20世纪三十年代佛朗哥创造的奸细代名词,却在1794年的西班牙出现。而这个“荣誉称号”被首先被赋予了那些在巴塞罗那城内大肆劫掠的托伦斯所率领的穷人自卫队。当然,奸细一旦失去作用,或是对主人的利益造成严重伤害时,他们的结局也是可悲的。
从7月15日到16日,整整一天一夜,美丽的巴塞罗那成为但丁《神曲》笔下的人间地狱,抢劫,**,杀人种种罪行不断在这座海港城市上演。
暴徒们冲进贵族们的家中或是富人们的商店里,在杀死所有男性成员的同时,他们还纷纷开打上等人的宝箱,仓库,地窖,取出里面看上去值钱的东西,即使镀银的耶稣十字架也他们掰了下来,抗在肩上。他们胡乱披着五颜六色的华丽衣服,喝着价值不菲的高档雪利酒,吃着富人们才能享受的西班牙火腿,说着难听的俚语家乡土话,排着长队等候“照顾”贵族们的妻女。
一个获得忏悔的暴民后来向自己的神甫描述当时的情景:
“
内心的恶魔驱使我们在一天一夜内尽情发泄,到处是贵族们的求饶声,妇女们的哭喊声,还有我们的欢呼声即使连12岁的小女孩也不得幸免。
我们衣服上的荷包早已不能满足装载各类贵重的物品,只好找来一批大口袋,但没过多长时间又被塞满,因为所有富裕人家的屋里,还有他们的商店都向我们敞开,里面的东西统统搬了出来。
我们当中有些人抢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就把它们扔在路上,以至于大街上都堆满了许多贵重的衣料,有些人甚至把价值昂贵的银器都仍掉了,因为它们实在太重了”
这是穷人们的狂欢节,更是贵族们的灾难日。直接被暴民们杀的贵族是幸运的,他们不再目睹家人的惨状,听着暴徒们兴奋的喊叫,忍受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非人折磨。
蒙锥克古城堡四周是贵族与富人们的主要聚集地之一,在7月15日那天夜里,无数穷人点着火把冲了进去。在上演通常“节目”的同时,胜利者们与被抓的大批贵族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死亡游戏。
在蒙锥克古城堡一侧,濒临海边悬崖的空地上,暴民们高举着木棒,铁锤,密密麻麻地分立成对面两排,人群中间留出条仅供一人穿越狭窄的30多米通道,通道一头直接通向悬崖,另一头则是俘虏们的进口。
游戏开始了!
一个个贵族被依次赶入通道,两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