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探头张望了一下,果然见前方不远处拐角的地方,围着一群人,嘈杂声随风传来,显然是出了事故。
车夫立时就驾着马车调转马头,大街上的行人似乎也知道出了事,尽皆闪避,给马车让路。那家丁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悦,连忙跳上车去,感激涕零地看着张氏,连连作揖道谢。
张氏摆摆手:“快去吧,救人如救火,都是应该的。”
这么一闹,张氏和胡氏都挺挂心的,也没了逛街的兴致,蹙着眉观望,大约也就片刻工夫,那辆马车已经载着人急行而来。
苏桐隔着车门,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那车夫一边走,一边冲张氏高声道:“娘子,这位受伤的小郎君情况不好,流了好多血,止也止不住,仆先把人送去医馆,等一会儿再来接娘子。”
张氏点头。
苏桐略微沉吟,忽然道:“停一下。”她是张氏的密友,声音又很高,那车夫一怔,本能地就一拉缰绳,‘吁’了一声,停下马车。
那家丁吓了一跳,急得脸色都开始发白,急声道:“小娘子,我们小郎君情况危急,耽误不得了。”
苏桐拉开车帘,一下子跳上马车,身手利落的很,一进车门,就看见车厢里躺着一个大约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小郎君,头用锦缎的外衣包着,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染得半张脸都血糊糊的,而且,不只是头,胳膊,大腿,耳鼻,都再流血,且一点儿也没有要止血的样子。
这孩子已经气息微弱,眼瞅着人就要不行了。
苏桐皱眉:“这小郎君是不是不容易止血?”
那家丁一怔,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多想,就道:“您怎么知道?我家郎君和小郎君都不大容易止血,平时稍微有点儿磕碰,就出血不止。”
苏桐叹了口气:“这样子根本撑不到医馆,若是你信得过我,我就先想办法给他止一下血,但是要说清楚,我只是先给止血,可不能保证你家小郎君一定无碍,他的病,还是要去医馆找正经的大夫看。”
那家丁脸色难看,扭头看了自家小郎君一眼,见他果然情况非常危急,这家丁显然也是个有经验的,能判断的出眼前小娘子说的不错,再这般流血下去,他家小郎君年纪那么小,根本受不住,说不定还不等送到医馆,人已然没了救。
这人不认识苏桐,自然对苏桐没有多少信心,张氏却知道苏桐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
“这种时候,你还犹豫什么,我愿意为苏娘子作保,即使她治不好你家小郎君,至少也不会再坏,你若还要耽误,可是拿你家小郎君的生命在开玩笑。”张氏蹙眉道,“我良人是本地知县,你若不信,自可问一问旁人。”
张氏虽然来了如皋不久,但她这些日子四处乱逛,帮家里置办各种东西,早和街面上的商户相熟,在如皋县算得上是知名人物,她这话一出,立时便有几个认识她的商人争相为其作证。
家丁猛地一咬牙,看了张氏一眼,他也算果决,终究是点了点头,冲苏桐道:“请小娘子务必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苏桐不敢耽误,她现在随身携带药箱已经成了习惯,随手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三七粉,洒在那孩子的伤口上,确实有一点儿效果,药粉撒上去,出血状况有所缓解,只是还未完全止住。
苏桐挑眉,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儿细棉布展开,取了一瓶血红色近乎黑的膏药涂在上面,随手拿了一把匕首,想也不想,就在自己的掌心上划了一刀。
张氏和胡氏都一惊,胡氏年纪还小,更是没见过这种略血腥的场面,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发颤:“苏娘子?”
“没事儿。”苏桐把自己的血滴在药膏上面,把膏药泡软,一连做了好几块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那小郎君的伤口之上。
苏桐的动作很快,拿了自制的绷带和纱布一瞬间就包扎好,一边动作,还一边不忘劝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那个家丁,“我这浸膏很管用,应该能止住血。”
几人都静了一静,马车里鸦雀无声,尤其是跟着小郎君的家丁,紧张的额头冒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小主人。
这一次膏药的效果却很好,流血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变成了渗血,家丁长出了口气,一抬头看到苏桐正给自己的手掌上药,面上就显出几分愧疚:“难为娘子了。”
如今人们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伤,苏桐却为了救人毫不迟疑地划伤自己,别管她自己是不是当一回事,也不管有没有必要,被救之人却不能不承她的情。
尤其是苏桐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娘子。
苏桐扶着张氏的手下车,冲那车夫道:“快送医馆,不要耽误了。”车夫一扬马鞭,马车就疾驰而去。
“如果伤口出现问题,医馆里的大夫没有办法,就来春香巷子找我。”
家丁听了苏桐的喊声,远远地冲着她弯腰行礼,颇为恭敬。
张氏和胡氏也松了口气,只是张氏握着苏桐的手,蹙眉道:“这可如何是好,你一个姑娘家,万一留下伤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