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等报纸”的首页。
“哦?”贝尔福拿起那份《每日电讯》,低声朗读了起来:“大不列颠应该对中国海岸线全线进攻,打进汉京,把皇帝逐出皇宫,取得物质上的保证,以免将来再受到野蛮人的侵犯。我们应当用九尾鞭抽打每一个敢于触犯我国威严的蟒衣官员,应当把那些中国将军们个个都当做海盗和凶手,吊死在英国军舰的桅杆上。把这些浑身纽扣、满脸杀气、穿着丑角服装的黄皮侏儒,在桅杆上吊上十来个示众,让他们随风飘动,这倒是随风飘动,这倒是令人开心和大有裨益的局面。无论如何应当采取更大胆的政策,我们已经过分宽大了!过分的宽大就等于软弱。应该教训中国人尊重英国人,英国人高中国人一等,应该做他们的主人,正如同做印度、新西兰、南非、加拿大的主人一样。起码可以一试的是攻占汉京,如果采取更大胆的政策,则是接着把广州收为我国所有,把她和香港加在一起,成为远东舰队的最大下锚地。我们会像占有加尔各答那样把广州保持在自己手里,使之成为我们在东方最东端的商业中心,使我们针对俄国在帝国阿富汗便将所取得势力,为自己找到补偿,奠定一个新领地的基础。”
贝尔福朗读完了《每日电讯》报的这篇杀气腾腾的社论,将其丢到一旁,笑嘻嘻的对索尔兹伯里侯爵道:“亲爱的舅舅!我们还是先抛开格雷斯顿派的笔杆子的这些胡言乱语来谈谈事实吧!我想这样对我们会更有裨益些!”
侯爵冷哼了一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副详细的亚洲地图道:“事实是这场袭击发生在距离帝国在南缅甸唯一的据点仰光足有数百公里的伊洛瓦底江上。这个多事的领事把他的手伸的太长了,将一个缅甸土邦酋长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却只派了三条平底炮艇和一个印度土兵营。而中国人则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事情就这么简单,现在这位绅士却大声叫痛着,要整个帝国为他的失败冒险负责!”
贝尔福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舅舅生气的原因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领事的小小妄为。在十九世纪的下半叶,欧洲列强凭借其强大的军事和经济实力,正在整个世界扩张,瓜分剩余的领土,建立自己的殖民地,而大英帝国便是其中的翘楚。这个领事保护支持大英帝国的土邦酋长以扩张势力,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侯爵愤怒的是这个领事的冒险失败给了刚刚被自己击败的自由党领袖格莱斯顿攻击自己的大量弹药。作为一个刚刚上台的保守党领袖,他在下院并没有稳固的多数,一旦遭到敌对党派的猛烈攻击,这个新建立的内阁很有可能无法通过信任投票而倒台。作为保守党的领袖,索尔兹伯里侯爵在考虑大英帝国的利益之前,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内阁是否还能存在下去,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亲爱的舅舅!不管这场失败来的多么不是时候!但我们总得做出恰当的应对!”贝尔福小心的选择着自己的措辞:“至于下院那边,我们应该相信议员先生们的智慧和判断力,我想他们懂得区别什么是软弱,什么是真正的谨慎!”
侯爵看了贝尔福一眼,目光中露出了欣喜之色,这个肥胖的老人站起身来,轻轻的拥抱了贝尔福一下,笑着低声说:“孩子,希望你下院的同僚们能够像你一样睿智和公正!”接着,他走回书桌后坐下,沉声道:“现在让我们开始工作吧,帝国需要我们!”
贝尔福看着索尔兹伯里侯爵坐在书桌后准备着下午即将开始的下议院质询,心中思绪万千。相对于学者气氛更浓厚的舅舅,出生于十九世纪下半叶,经历也更加丰富的他要更现实一些,贵族气也更少一些。作为索尔兹伯里侯爵最疼爱的外甥,亚瑟?贝尔福陪同其参与了1878年的柏林会议,欧洲列强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都与会。强国们企图在俄土战争(1877-1888)后重新建立巴尔干半岛的秩序,在会议上,索尔兹伯里侯爵巧妙的运用外交手段孤立了俄国人,而将衰落的土耳其的欧洲部分领土划分成很多个相互独立,而无法互相保护的小国,其中。罗马尼亚、塞尔维亚与黑山获得独立;保加利亚得到自治;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划归奥地利管理。而土耳其的亚洲部分领土的安全则由英帝国予以担保。迫使俄国人放弃了建立斯拉夫国家大保加利亚,将其势力深入巴尔干半岛的企图。毫无疑问,大英帝国是柏林会议上的最大赢家,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地中海上的重要良港塞浦路斯岛,还有土耳其人的依靠,更重要的是挫败了俄国人向巴尔干入侵的图谋,确保了欧洲大陆的实力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