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匹奔驰中的骏马,以异常高大的黑马为首,一往无前,视脚下嶙峋山路为无物,溅碎路面上光滑又坚硬的石子。
此间,马与人一同沉默,除去振动周遍大地的蹄声外,便安静至极,沉默的让树梢似乎都因为有些害怕而静止,偶尔有一两片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赵长歌神色平静如湖水,眼睛被风吹到微痒地眯成一条线,却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前方地山路。
往左拐是万丈悬崖,往右拐,是长驱直入山下不远处越州军营地平坦大道。
距离拐角处三米处,黑马首先收蹄,铁蹄刹那间收敛,冰冷的马蹄铁与石路面摩擦出阵阵刺眼火花,仿佛像是被大修行者施下定咒符,不可思议的克制住高速中的巨大惯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一路驶来地另外十三匹马早就被这匹彪悍的黑马甩在身后十米,但俱是军中良驹,有看似不远实则不近的十米作为缓冲,一直到赵长歌身后刹住脚,也没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最多就是不像黑马那般变态疾驰百余里还面不改色,而是低着头大喘几口,鼻孔里打几个被灰尘刺激出来的喷嚏,感应到此时的肃穆,倒是忍住了路旁鲜嫩的鲜草地诱惑。
“前方千米外的灯火通明处便是越州军营”
说话的是一名声音细腻的男人,嗓音如绣花针一般细,让人不免觉得有些怪异。他是十四年前因悲伤过度而毅然投笔从戎的赵家黑骑一员旁支幕僚,叫涂霄梦。
那场灾难过后的漫长岁月中,一张原本尚显精致的脸早已在铁血般的训练中变的乌黑粗糙。他此时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道:“少主,酒弹营三千七百八十一名老兄弟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少主一声令下,我等便可起兵逆反,割下王德首级,以祭赵公在天之灵”。
赵长歌半偏过头,脸庞上因为对方最后一句话而浮现出一片暖色,但随即就化作赤裸裸的嘲讽望向军营那方,讥讽道:“果真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念想到当年漫园大火,赵长歌语气又寒冷几分,“这种卖主求荣的人都该死”
涂霄梦抬起头,黑夜中眼神闪烁。他一直愤怒的觉得,作为一名军人,没有了血性与恪守,然后沾染上类似背叛的东西,本就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所以他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片刻后压抑积累许久陡然间欲要喷发而出的激动,低下头,因为无比坚定且信服某一件事物而轻声道:“请少主下令”。
赵长歌自嘲的笑了笑,牵起马绳,走向那条被树林垂直遮挡的黄白色大道,黑马被路旁的青草刺到鼻孔打了个喷嚏。
赵长歌伸出手缓缓抚摩它的额头上粗密的鬓毛,勾起嘴角,向前望去。
一条夜间月光下仿似银装素裹的迤逦大道就在脚下。
放眼望去,两里外先是一大片同样色彩的庞大校场,随后便是那处飘有越州二字地军营,到处都有自由散漫行走与帐篷间的士兵,这些无视军纪的大部分人,大多年纪尚轻。有了他们,使的军营散发出某种慵懒地气味,没半点当年赵虺足下酒弹营地军纪森严味,的确与如今的补给基地地形象相辅相成,不堪入目。
“来之前沐叔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些什么?”赵长歌压抑心头那股躁动,微笑道,自从长白山出来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的喜欢胸有成竹,让他自己都觉得讶异,好比此时胸中的那股从容与宁静。
“有”涂霄梦微微一愣,想起临走前统领的确让他嘱咐赵长歌一件奇怪的事情。
“指给我看”赵长歌不用等他回答便径直开口。
涂霄梦这才后知后觉统领所让他交代的事情,本就是眼前少年发出的指令,不马大意马虎,翻身下马,轻装走到少年的身旁,伸出刻有一道鲜明伤疤的食指,指向游离军营边缘的一处黑色地小帐篷,轻声道:“统领让我禀告少主,是那处”。
赵长歌淡淡颔首,望向那个方向的那个黑色的帐篷,眯起了好看地桃花眸子。
那顶黑色的帐篷,应该就是今夜他最大的障碍,阵师的居所,控制整个越州军营盘踞面的脉向,专门用来抵御方外人的所在,可军不动先伤敌。
“涂叔”赵长歌轻声唤道。
“末将在”涂霄梦沉声道。
赵长歌笑道:“待我掀翻那处,你点燃焰火烧透长空,趁大乱之际,领十二位叔父直挺中军帐”。
涂霄梦身躯一颤,迟疑道:“少主,你一个单枪匹马夜闯敌营?”。
赵长歌哑然道:“你觉得我不行?”。
“不妥”
不止是涂霄梦,整个小队十三人听到他荒诞的念头后齐声疾呼,虽说已经将声音控制到最低,但仍旧惊的草间野蛙乱跳。涂霄梦向前一步,坚决道:“少主不可”。
赵长歌没预料到他们反应如此激烈,但转念一想也知道众人是在担忧他的安危,心中一片温润流过,他笑道:“怎么?”。
涂霄梦紧蹙眉头,铿锵道:“少主所指之地可是阵法机关处?”。
赵长歌不知道阵师符阵在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