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大仙的符终于没用,那让我得罪的调皮鬼仍旧一如既往地到我的梦里折腾我。我仍旧烦燥不堪,疲惫不堪,痛苦不堪,我感到自己一天天消瘦下去,我的生命之树上的叶子正在被那只可恶的手一片片地扯下去,直到把它们扯光,让我在冬天的朔风中孤伶伶地死去。
我明知我的生命会消融在我的梦里,窒息在那只可怕的手里,然而,我还是喜欢我的梦,因为在梦里我可以和小娜在一起,和她散步,和她交流,和她嬉闹,和她接吻,和她交融。我在梦里快乐着,我之所以痛恨那只手,是因为它总会适时地夺走、撕碎我这种快乐。它把我从梦中的快乐里拽出来,无情地甩进现实这深不可测的痛苦里。
小琳终于结婚了。她的婚礼在我们的小城市里轰动一时。小琳的婚礼让无数的姑娘羡慕、妒嫉,并且让无数男人和无数女人在她的婚礼之夜里痛苦无比。这种让别的女人无法企及的虚荣正是小琳所自豪骄傲的,我知道这终于遂了小琳的意。我没有去参加小琳的婚礼,因为她没有请我,况且,就是请我也不会去。这不是我肚量狭小,而是我表明自己的坚决,我跟她一刀两断,我已不再认识她。
就在小琳结婚的那天晚上,老李在自己家里喝醉了。他借着酒劲儿把他收藏的所有落发都鼓捣在了一起。第二天我去找他时,他正在忙着把它们分拣出来。可是,这么多的落发再逐一对号入座是不可能的。我看着他汗流浃背无可奈何惊慌失措的样子,猛地感到他比我更值得同情。
经过一番无效的努力之后,老李苦着脸不解地问我,小李,你说说看,单看我们的头发也和其它大人物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为什么我们就是小人物?为什么他(她)们活得那么自在、风光,而我们活得这么可怜、窝囊?我无话可说,因为这实在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因为那个扶乩的男人的事,吴有为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他又热心地给我出了各种各样的点子,我不忍心拒绝他,都一一照办,可都不管用。吴有为更加过意不去,非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可。他说两个人在一起或许能好一些。我不同意,因为我知道,再多的人也难以进入到我的梦中,他们都是梦外的人,他们对我梦里的事毫无影响。世上没有救世主,一切只能靠自己,可我没有拯救自己的能力,虽然也知道如何拯救的办法。
就在这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和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在开衣服店,好多的人在买衣服,我看不见那女人的脸。我看见一个女还把一件老式的棉衣挑来挑去的,很想买。我问她,她说没有钱,我说你真心喜欢就拿走吧,有钱再给我,临了,我还说,你也可以在星期天或者假日来帮助我,就顶了钱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不怀好意。
我想,如果她来了,故事也就开始了。我在想故事会是怎么样的。
有一天,她真的来了,就穿着那件老式的夹袄,看上去清秀又朴实,一种我记忆中早就渴望的美。我看着她,思路渐渐混乱了。
我就和几个人出现在一条船上,我们不知道要去哪里,领头的是一个老者,他给我们讲过去的故事。我看见水很黄,很急的流着。一会儿就变浅了。我们好像到了西藏,又象到了异域。我们在路上走着。那里高山林立,一条路在半坡上。我看见许多的的本地人在追我们。我们看见了三坐金色的庙。一在东南,一在东北,一在正西。我们逃进了正西的那一座,我们进了一个狭窄的通道,我们发现上面的人正用石头一下下的砸我们。我们招架不住,就跑出来。我们看见路被割断了,去那边要翻一个好大坡,正在修路。我们往回跑,那老人告诉我们说,他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在朝东的那寺庙里出家,那里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