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没理会吴有为的喊叫,他老是改不了这种有点故意显摆嫌疑的嘴脸。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机关大楼的廊道里,踏踏的脚步声在宣示我的气概之余,也在同时努力遮掩着我的外强中干。在看清“人事局”金黄色的玻璃门牌时,我终于显出原形,突然象被扎了一针的皮球,腰塌下来,脖子软了,脚步也放慢了,浑身没了力气。
不就是一个看似清纯的美女吗?李天鹤,你可是过来人了,别像个瘸脚太监!
我一边给自己鼓气壮胆,一边推开了人事局的房门。
屋里很静。只有老孙和小琳在。小琳正在上午的阳光下低头照着字帖练字,几缕青丝在她的额边泛射着金子般的光芒。
我注意到,在我推门而进的时候,她抬起秀美的颈子,用她清泉般清澈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又无动于衷地低下头,阳光在她的周身荡漾了一下,又渐渐平息了。
老孙问我,小李,大老远的过来,有什么事?我心虚地看着老孙狐疑的眼睛,同时四下踅摸一眼,才说,我来找老丁问点事,我们局里老有找我问工资政策的。我常来人事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方面工作就是老丁负责。老孙淡淡地说,他不在。我讪讪地说,那我走了,快下班了。
我偷偷地注意到,那小琳竟然对我的离去无动于衷。我当时就恨恨地想,我非把她调理得焦头烂额不行,我看她在我的攻击下能坚持多久。我不能让她置身事外,我要让她面临两难选择。
在千万遍埋怨自己的无能之后,我才怀着美好的心情独自吃了午饭。我一边嚼着菜一边回想着小琳的风姿和韵味,似乎饭菜的味道竟然好得好似来自天堂。怀着美好的想象,我勇气百倍,信心十足,赶紧在饭厅想好了周密的计策,决定在下午继续展开野心勃勃的围剿行动。可惜的是,等我赶到人事局时,小琳竟然和她局长一道下乡镇出发了。她轻而易举地逃过了我第一波的攻势。
但我毫不气馁,已经攒足了所有的力气,下决心吃定了她。
晚上,老韩莫命其妙地请办公室的人到他家喝酒。这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是无缘无故的第一次。菜很多,酒挺好,气氛也热烈,领导和同志们借酒抒情当面夸了老韩的许多好处,使老韩红光满面,精神百倍,连来来往往忙里忙外的老韩夫人也春风满面风光无限。
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我们喷着酒气与醉意从老韩家告辞出门。当剩下我和老李一路时,老李不以为然地用讥讽的语调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你认为老韩这么好客、这么多情吗?我一惊,忙问,怎么了?你可别错解人家一番好意。老李“呸”一声:什么美意?他那点花花肠子,我一看就明白。我说,老李,你可把话说明白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是不是喝多了。老李说,你才装糊涂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咱们局里的班子不是将要调整吗?有一名副职空缺呢,老韩是看上这个空缺了,这些日子,他早就大包小包地忙活上了,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找了亲戚朋友好多人帮着跑呢!我一愣,问,局里班子要调整?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老李笑了,得意地说,要不怎么说你年轻?
我说,老韩想提拔这是人之常情,你说说,你难道不想升官吗?老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谁不想升谁是傻瓜!我在机关里混了这么多年,自己不贪图什么,也得对亲戚朋友同学什么的有个说法呀!总不能退休了还是大头兵一个。我说,行了,你就别说人家老韩了,明晚上呀,你也请,否则,到时候你可别埋怨我推荐后备干部人选时不填你的名字。
老李说,请就请,不就是一桌酒菜吗!现在又不是六零年那会儿,现在我就算正式通知你,明晚上你要是不去,你就是小狗。我说,有菜不吃,有酒不喝,有好人情不做,那才真是一条大笨狗呢!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我和老李说说笑笑地分了手。回到宿舍,我呆呆地坐了一会,我私下觉得,我倒是比接班出身的老韩、老李还有资格去当这个副职,我年青、能干、有能力,可是,我又怎么好意思去和他们争,再说,论资排辈的机关里从来看的是关系,凭的是领导好恶,我又凭什么和他们去争?我还是在对付小琳的问题上多下下功夫吧!
我在灯光下满怀激情地记下今天的所有一切。我觉得我记日记就好象在写小说,管他呢,日记又不是拿出去发表,象不象有谁去管呢?
我预感到,我今晚一定会睡得很好。我相信爱情的力量。我还清楚,我真的让那个小琳迷住了。我会因为她而上天堂,也会因为她而入地狱。我期待着。
我唯一要祈祷的是,木壁那边的那只可恶的手别再伸出来,我实在不想再见到它。
可是,到了晚上,不管我愿不愿意,木壁那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伸了出来。
这只手出现的正是时候。
就在我入睡后,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做梦。做的梦很无聊,甚至有些低级下流。我梦见了小琳,一整夜都是我和她的故事。不管我对她如何追求,她都无动于衰,我对她来说仿佛就是一团空气。她不理我,就当我不存在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