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很不喜欢刘过这种皮赖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光刘过之前说的那些观点,就已经够让他折服的了。
刘过见王华似乎还不服,不由得起了好胜之心,心道:“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啊。”
他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理论观点,拣些在这个时代听起来不那么惊世骇俗的说。非要让这个其貌不扬,又心高气傲的王华大吃一惊不可。
接下来的场面,完全被刘过掌控,他夸夸而谈,一会儿说什么知行合一,一会儿说实事求是,一会儿又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会儿又说什么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后来又说做学问的关键是格物致知,加强自身修养的关键是致良知等等。
刘过侃侃而谈,口沫横飞,什么程朱理学、心学,辩证唯物主义都被他一股脑的道了出来,也不管对方懂还是不懂,起初王华还能插几句,后面就只剩下刘过一人在那儿演讲了。
刘过前世学过的东西实在太庞太杂,虽然他已经精简的不能再精简了,而且讲了整整两个时辰,也只讲了几个小点,他瞄了王氏兄弟一眼:王华在低头深思,一边想还一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王棣则瞪着一双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刘过,刘过看了这副表情,便知自己讲的东西对这位仁兄来说完全是对牛弹琴,白讲了。
刘过见王华两条眉毛蹙着,满脸疑惑地表情,不禁得意地挺直了腰杆,心道:“敢为难老子,老子吓死你!”
王华在那儿想了半天,忽然说道:“我听你说的许多观点,其中多有发人深省者,但是前后不一,甚至完全相对者多有。奉劝你一句,多学是好事,但是多而不省,甚至不加辨别地吸收,却非做学问的正途。”
刘过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大哥,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样胡搅蛮缠的,怎么像个女人啊!
谈了这么久,已经错过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小艾来请示刘过,午饭要怎么安排,王氏兄弟不肯在刘家用餐,在随从的簇拥下回去了。
刘过将王氏兄弟送出大门,回来小艾对刘过说:“郎君,我觉得那个小王官人怪怪的。”
刘过问道:“怎么个怪法?”
小艾有些不确定地道:“我觉得……觉得像个女人,嗯,说话的声音像。”
刘过微微一笑,道:“你没看到他才十五六岁吗,正在变声期的孩子,都这个样。”
小艾见刘过这么说,便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小艾表示,她不喜欢这个人。
刘过原本对王华的性别还没有怀疑,经小艾这么一说,不由得也怀疑起来:难道他真是个易钗而弁的女子?
这样一想,刘过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起来。
王华回到家中便将头上高高的帽子摘下,解除束缚的秀发像黑色丝缎一样垂下来,直达臀部。在侍婢的帮助下,他脱去外面的儒袍,露出儒袍下白纱制成的垫子,等侍婢将厚重的纱垫解下,纤细姣好的身材像蚕蜕般露了出来,胸脯浑圆,腰身细细,曼妙的曲线柔和优美。
侍婢送上热水,王华在侍婢的服侍下洗脸,水中已经提前放了药粉,脸上黑色的颜料融入水中,就仿佛是刚煮熟的鸡蛋被剥去蛋壳一样,露出下面白皙娇嫩的肌肤。因为水温的关系,皮肤微微泛红,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染上了晚霞的颜色。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而且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如果更进一步,便能认出她就是那天被黄庭坚称作“霏儿”的少女。
房间中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王华褪去剩下的衣物,在侍婢的搀扶下慢慢步入水中,那****着的胴体仿佛是一块无暇的羊脂白玉,在摇曳的水中仿佛变得透明了一般。
沐浴完毕后,王华换上件月白色茧绸曲裾,这种衣服简洁得体,又十分舒适,是王华家居时最喜欢的衣服样式之一。头发披散在身后,只在腰际用白丝带松松束住。此外,身上再无多余的配饰。
王华像一个九霄云端下凡的仙子,盈盈走到案前跪坐下,侍婢早将一杯她最喜欢的江南凤团雀舌牙茶送到案上。王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缓缓问道:“汴京可有消息传来?”
王华四个贴身侍婢,分别叫菁儿、莳儿、霁儿、茗儿,起的是“经世济民”的谐音,她们都是从小跟着王华一起长大,很得王华信任,是她的左膀右臂。其中尤以菁儿最得重用,当下她答道:“今早刚传来的消息,朝中回河之议又起,朔、洛、蜀三党互相攻伐,纷争不停,吕大防刚愎自用,结党营私,引起朝中许多大臣的不满,太皇太后有意起用苏轼……”
王华浅浅一笑:“苏轼是蜀党领袖,他的老对头洛党定然不依。”
菁儿笑道:“正是,不过太皇太后起用苏轼之决心很大,只怕洛党反对也无用。”
王华道:“苏轼的那张大嘴巴若是在地方尚可,要是回到朝中,只怕是福是祸还说不定。算了,且不去管他,张娘娘有书信来么?”
菁儿道:“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