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杨见此情形,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烟姑娘,你们圣水宫往日里和万山盟结仇甚深,他们碰到你,难免一番生死厮杀!此刻他们人多势众,未免露了行迹,咱们还是从山上小道走吧。”
水如烟敛眉想想,嘴唇一撅,哼声道:“这下子也只能如此了,可恨,人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宁杨见过她追杀万山盟众人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此刻见她檀口微撅,眼中满是委屈,当下抿嘴一笑,并不多言。
二人在山区向东南一路行去,果然沿途反贼兵马甚多,二人竭力绕行,方才勉强避过,若是循着浔江的官道南下,早就被反贼捉住了。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光,二人渴了便喝溪水,饿了便摘野果吃,经过香山顶、蟾蜍脊,穿梭过大容山梅花顶、天井岭、望君山、长蛇界,却是渐渐走出了浔州地界,渐抵梧州。
二人一路上始终提心吊胆,直到此刻,方才定住心神。放眼望去,只见远方青峰簇簇,破云而出,落日熔金,在漠漠云海上染上绚烂的金色。极远处,浔江如错金玉带,穿山越岭,东流而去。
平原上,阡陌纵横,交错相通,无数的农夫来来往往耕种劳作。村落里,欢快的笑声伴着村落间的鸡鸣与狗叫声,老人和小孩自得其乐,一片世外桃源的景色。
水如烟虽看惯了美景,却没一刻如眼前这般美丽。清风阵阵,吹得二人衣发飘飘,这一刹那间,两人身心宁静,尘世间的种种纷扰争战,就似眼前云烟,缥缈散去。
宁杨俯视下方平野,忽地幽幽叹道:“如烟姑娘,若世间能永远太平下去,该有多好。”
水如烟微微苦笑,叹道:“但愿如此吧!到了梧州,暂时就安全了。万山盟的势力如今还没有扩张到这里,走吧。”
不想她话音刚落,北面远处金铁交鸣声大响,宁杨暗暗吃惊,举目望去,只见山坳处灌木丛中哗哗作响,不多时,草木一分,里面奔出一浑身沾满血泥的汉子,手持九尺长刀,身着官军衣甲,破碎染血,正是官军和万山盟反贼交战中那威猛的黑脸将军!
当日官兵就要溃败时,他掣出九尺长刀,竟单枪匹马朝着众反贼密集处奔腾杀去。后来更是领着十来骑在反贼阵中来回扫荡,并在乱军中竭力约束部众。虽然官军最终还是打败了,可宁杨对这个威猛将军好感颇多,更是对他当时九尺长刀一招扫过、头颅乱跳的场景记忆深刻!
“出什么事啦?他当时不是已经突围出去了么,怎么又被反贼追上了?那跟着他冲锋陷阵的十来骑兵又去哪了?”宁杨心中暗暗想到。
思索间,数十个反贼舞刀弄枪地从树丛里追了出来!黑脸将军双眼赤红,披头散发,长刀狂舞,如中疯魔一般。就见他骤然向追得最近的那人高高纵去,大喝一声,长刀一挥,已将那人连头带盔砍成两半,霎时间,白的脑浆,红的血浆成片挥洒起来。
反贼有意生擒他,一名首领模样的人大声吆喝,众反贼两面包抄,欲要断他退路。宁杨一皱眉,心中暗叫不好。
黑脸将军浑身是伤,且战且退,猛地一刀挥出,刀气排空。就听挡他去路的六人发出长长的惨呼,六人浑身染血,身体尽皆从腰部分成两截,落在地上,却尚未就死,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
他动作迅捷异常,杀人手法又极其霸道,如此惨景,宁杨端地生平未见!
双方时分时合,追逐厮杀间,黑脸将军已到水如烟和宁杨下方的谷地。宁杨举目望去,瞧见他粗犷的的脸庞满是扭曲,两眼血丝密布,倍增凶狠。
“这人的武功当真了得!”宁杨由衷地叹道。
黑脸将军双目微眯,纵身,出刀,瞬息间又连毙三人!只是反贼人数众多,这么一耽搁,围上来的士卒越来越多,四面八方涌来!
众反贼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人身形如鬼,出手狠辣;怒的是对方孤身一人,把己方几十人视若无物。就听得一声呼啸,众人手执利器,仗着人多,拼死围追堵截。
黑脸将军气贯刀锋,一轮快刀使过,只听呛啷之声不绝,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反贼只觉手腕倏凉,低头看去,只见刀枪带着断手已跌落在地。微感怔忡,抬起头往前看,又觉喉咙倏凉,眼前一片血光,自此人事不知。
黑脸将军刀刀狠辣,所到之处,死尸遍地!
后面的反贼见黑脸将军只是刷刷两刀,冲在最前面的同伴已经断手割喉,不由骇然,纷纷叫喊退却。
黑脸将军低喝一声,前蹿丈余,抢到挡在自己去路的反贼人群中。霎时间,满目刀光如电,刀气掣空,血光四射!
众人措手不及,耳中竟是同伴的惨呼声,不多时,挡在黑脸将军身前的反贼已犹如麦子一般倒在地上。黑脸将军趁其溃乱后退,左冲右突,且战且走!反贼阵势未定,抵敌不住,顿被冲散,黑脸将军再度驰出阵外。
众人瞧他浑身煞气,满身是血,仿佛地狱的魔鬼一般。
眼看黑脸将军就要冲透重围扬长而去。这时间,忽听“咻”的一声,树林中射出一支羽箭,直奔黑脸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