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我儿子上大学呀?”
邮递员打开信封,抽出一张折了几折的漂亮的硬纸片,打开一看,一只手拍着大腿说:“哎呀,这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哇!你儿子上大学了。”
妈妈好像没有听明白,又问了一句,你说我儿子考上大学了,邮递员可定说:“考上了,这一张录取通知书,我给你念一遍。”
这回妈妈听明白了,她儿子考上大学了,老妈当时就老泪众横:“我没有白供小新上学,给我争脸了。”
拿着装着通知书的信封就向叔叔家跑,也就是身后这个小院子,妈妈路上遇到谁,就跟谁说,我儿子考上大学了,能吃国库粮,将来进城当工人,他可离开苦海了。
高考结束后,在家等消息的郑新,就帮助家里、亲戚、邻居干活。
通知书又到那天他正在帮助叔叔家割小麦。当时是人工用镰刀把带着麦穗的秸秆割下来,在捆好。这个农活是最累的,一点也不能糊弄,因为你不用力气割下来,麦子就站立在那里,摇着头好像在叫你,并且每割一刀都要用力气。捆的和男人腰一样粗的麦捆,不用力气是捆不上,捆好了也那不起来。
妈妈就站在身后这个小院子里,等着儿子从麦田里回来,见到男女老少都要说,“我儿子考上大学了。”
郑新没有到家就听到了从村里传来的消息,他和正在田地里干活的爸爸、村民们都激动不已,多少年的努力,多少年的期盼,多少年的苦熬,今天终于成功了。
当他回答村子里,见到妈妈,妈妈又哭了,“我儿子上大学了,我儿子熬出头了。”我妈妈一直说这句话。
郑新要走了,要带的还是高中时的那套被褥、衣服、鞋子。妈妈和妹妹把能拆的,能洗的都弄得干干净净的。
郑新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家里干活,自己走了,家里的活就都落在了父母和妹妹的身上了,他们还要省吃俭用供他上大学呢。
要走的前一天,叔叔来找他,帮助把割下来的麦子运回家,郑新的活是装车,用一个带两米长木把的铁叉子,用力把麦捆挑起来,扔到马车或者牛车上,麦车装的有两米多高。
这个活全凭力气,每挑起一捆麦子都要用足够大的劲,一般人是不愿意给别人家干的,郑新是一个学生出身的年青人,能干这个活乡亲们都夸他,能吃苦,能干活。假如考不上大学,在农村也一定是一个好劳力。
郑新装了一夜的车,第二天早晨六点多,妈妈来到这个院子找儿子来了,“让小新回家吧,让他洗把脸,换换衣服,吃点早饭,一会儿他就该走了。”
叔叔说:“还有最后一车了,让他运回来再回家吧。以后上大学了,就不用干活了。”
郑新把最后一车麦子的最后一捆扔向了四五米高的麦垛时,已经不再是汗流浃背,而是精疲力竭,头昏眼花了。
时间是早晨八点多了,他扔下叉子,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叔叔的,就急忙跑回家,洗了一把脸,喝了两碗玉米粥加咸菜,就背起行礼到村口等车。
郑新脚上穿的是妈妈做的布鞋,身上穿着洗的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补丁的旧衣服。
当时叔叔是从部队复员的,给了不少复员费,又是公社企业的领导,他家是全村最富的。郑新还给叔叔装了一夜的麦子,叔叔也没有说,小新,叔叔给你五元钱,你买一双运动鞋穿吧。
郑新卖他人生第一双运动鞋,是他要走的前两天,一个堂姨偷偷地把他叫到一边,塞给他七元钱,小声告诉他,这件事和谁都不要说,这是她改嫁后这些年以来才攒下的私房钱,如果转出去,她就完了。
郑新知道三姨说的“完了”意味着什么,至少是一顿毒打。
郑新真的不想要,但三姨那种幸福和期待的目光,让他不得不按住装了七元钱的口袋。郑新对三姨的报答,这里就不表了。
现在自己的亲三叔怎么了。,把多年积攒的钱财捐给了教会,是看淡了,还是……。
三叔传教回来了,爸爸和弟弟问好之后说:“计划明天给爸妈上坟去,你明天带我们去吧,我怕找不准是那个坟了。”
三叔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我已经是上帝的儿子了,不信这个,不再上坟了。你也参加我们的教会吧,别去上坟了,有那个钱还不如捐给教会呢。”
“我可不信你们那一套,我再信,咱爸妈就没有儿子上坟、送钱花了。”
郑新听见这老哥俩的对话,觉得很可笑。
郑新对基督教一点都不了解,对教民的言行不敢妄作评价,但是从此不再相信父母,不给父母上坟了,与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