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咋啦?”满堂墨镜片子上映着银学一脸的狐疑。
“呵呵,没事。不小心碰着了。”满堂说着,把眼镜又端了端,似乎怕谁发现了秘密,遮掩下。
银学一听,扑哧笑了,也不点破,“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跟你说个事,昨晚三森去找我了。”
“那小子回来了?知道大木的事了?”
“可不。”满堂深深叹了一口气,“想今天来送埋,找我给说和说和。”
银学一听,肯定了昨晚的判断。看来那会敲他家的门,八九不离十就是三森,敲了半天见门没开,又跑过去找了满堂。
“你答应啦?”
“试试。毕竟一个娘胎出来的,连着心。”
银学用鼻子哼了一下,“早干啥去了?人不在了,才和好?”
“你可说吧,”满堂又叹了口气,“这事比较麻缠。”
“嗯。”银学应了一声。俩人都不吭气,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俩人都伸着手围着炉子烤火,这中间有人跑到礼房来取东西,又逗了逗满堂,等这人一出去,满堂的脸就更阴了,俩人也都不说话,各自思考着怎么去办这事。
其实,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揣着各自的心思。在满堂的心里,想让银学出面把这事在粉周妈那给提出来,他要不是看在媳妇收了三森东西的面子上,实在是不想揽下这瓷器活。但是对银学来说,他心里没底,他怕他出面也解决不了这事儿,到时候把自己还裹了进来,况且,三森又没给自己提出来这事啊,怎么出面,出师无名啊?
作为中国农村社会最基层的两名“官员”,不论满堂和银学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我们都无权责备或者指责。他们的心理活动来自于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无关乎对和错。
炉子里的火渐渐小了。银学揭开炉盖看了看,拎着一只破篮子出去拾柴去了。
在这段空隙里,满堂下了最大的勇气,等银学一回来,就给他表明,叫他一起和自己去找粉周妈说说去。这事关系着村里的和谐,不单单是我满堂这个生产组的事了。
拿定主意,满堂不由觉得一身轻松。他哼着小曲,把炉子里柴火烧过之后的灰烬从炉子里退了出来,拢到旁边的一个垃圾桶里,点起一根烟,优哉游哉地抽了起来,静候着银学的回来。
一根烟都抽完了,可左等右等,还不见银学进来。
“这人,拾柴怎么跟买柴似得,半天回不来?”满堂自言自语,望着南墙根厨房的地方,那地方堆放着一堆的柴火,那是昨天村里帮忙的人专门劈下的,码在那,整整齐齐,以备大木家过事之用。
但是那里,根本不见银学的影子。
“银学到哪拾柴去了?到厨房那搬上几个就够用了。”正在疑惑之际,满堂看见刘会计挎着篮子进来了,篮子里装着一篮子的玉米芯子。
“这银学,半道见了我,把这篮子一塞,就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了。”刘会计把那一筐的玉米芯子往炉子跟前一蹲,从里面捡了几根扔进炉膛,又用铁棍在炉子里使劲戳了戳,飘起一阵子灰,那炉火也就跟着冒了出来。
“什么?银学去哪了?”满堂有些惊奇。
“回家去了。说是家里怎么了,着急慌忙地。”看炉火旺了起来,刘会计也坐在炉子边上烤起了火。
满堂一听,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屁,这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