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的手刚抬起苏瑾已再度开了口,下一刻便抬手将一物朝嬴纵扔了过来,嬴纵掌风一转扬手接住,却是一粒药丸,抬眸便见苏瑾笑的冷酷,“金蚕蛊,秦王吃下吧。”
沈苏姀闻言呼吸一滞,话还未出口嬴纵已将那药丸吞下,眼底一痛,沈苏姀深吸口气闭了眸子,那边厢嬴纵又道,“还要如何才能放人?”
苏瑾看着嬴纵好像在看什么稀奇之物,半晌才讽笑,“嬴氏竟也有痴情之人,秦王为了洛阳候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嬴纵终于又看了沈苏姀一眼,眼底眸色一深,“当然。”
苏瑾面上的笑意不由更讽刺了些,“洛阳候好大的福气!”
嬴纵又看向苏瑾,“她命途艰难,纤纤女子却未能安生活过一日,受过世上最锥心刺骨之痛,她的性命能留至今日已万分不易,本王既要娶她,又怎会看她受苦,听闻娘娘幼时亦不平顺,却不知她所受之苦并未比娘娘相差半分,同是苦命之人,娘娘于心何忍?”
昭郡王次女早年丧母幼时大病,命途自然是不顺遂的,而沈苏姀幼年丧父丧母之后孤苦度日,哪里比她轻松半分,因而嬴纵此言并未有任何不妥,却见苏瑾面上讽刺之色一淡,竟一时有些发怔,她不知嬴纵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他这话却忽然激起了她心底一直压着的对沈苏姀的怜惜,如嬴纵所言,若论苦难,并非只有她一人在受,在她面前的人,乃是死过一次的,前世为苏阀戎马半生,后战死夕阳谷,那万箭穿心的惨烈可想而知,苏瑾握着匕首的手一颤,看着沈苏姀颈侧的血渍眼瞳微缩忽然有些后悔,这相认来的太快,她的心已死,在这危急关头只顾着责难沈苏姀做为苏阀之人竟和嬴氏扯上了关系,竟然忘记了沈苏姀所受的苦并不比她少,这么多年,她自己水深火热,沈苏姀又何尝轻松?
苏瑾心中翻江倒海,这才用平静的目光再度看向了嬴纵,嬴纵的名头她早就知道,在当年苏阀尚且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就知道彼时的七殿下不可小觑,当年……当年的苏彧和七殿下斗得不分高下,今日却走到了一起,谁说这不是缘分呢,现如今的嬴纵早已是大权在握的野心家,若他想,将大秦的江山踩在脚下亦可以,此番筹谋并未取得嬴纵的性命她并不意外,可他分明不该在此时出现,却是为了眼前这人回来了,当真是不计生死!
苏瑾看着嬴纵的目光几番变化,良久才喃喃一叹,“难怪……”
“难怪”是什么苏瑾并没有说,可沈苏姀却知道她所言为何物,浅吸一口气,她面上生出两分哀默死气来,苏瑾并不理沈苏姀如何,只看着嬴纵苦笑道,“秦王待洛阳候如此情重,实在是叫人心中感叹,倒叫人不忍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
这话意不明,沈苏姀面色却是一变,她呼吸一促轻咳了几声,落在自己身侧的手忽然一把攥住了苏瑾的裙摆,指节泛白青筋凸起,微小的动作却意味着她不愿和苏瑾分开,苏瑾红裙曳地铺排开来,嬴纵这边无人瞧见这动作,见苏瑾忽然语塞不知是为何,却见苏瑾凝眸看了看沈苏姀闭眸喘息的模样笑意凄凄,“世事当真难料……”
话音落定,一直未语的沈苏姀却忽然开了口,“娘娘不必再说,亦不必为难秦王,娘娘若存了求死之心,沈苏姀活了半世,与娘娘同去又何妨?”
此话一出,昭武帝等人不动声色,嬴纵的眸色却陡然间沉冷了下来,苏瑾闻言笑意一苦,她当然听出了这话中的胁迫之意,她不走,就这么在她身边陪着她,她等的便是此刻,明知道她抱了必死中心,却还是打算拿自己的性命来搏一搏,苏瑾怔然片刻,眼底几番幽光明灭,过了许久,终究再度看向了对面的昭武帝,“你当真要和我做交易?”
一直沉默的昭武帝眉头微扬,看着苏瑾点了点头。
苏瑾见状一笑,忽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是怕死呢还是因为我这张脸?”
昭武帝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苏瑾也不必他回答,她面色复杂的笑了笑,看了看仍旧紧紧抓着自己裙摆的沈苏姀眼底露出两分怜惜来,忽的扬唇,她抬手便将沈苏姀的匕首塞进了沈苏姀自己手中,沈苏姀身形一震,费尽力气转头看着苏瑾,苏瑾大刺刺坐在玉座之上,眉梢眼角都是凛冽傲然,“莫动我的侍从,我便暂且好好活着给你时间让你找那解蛊的法子,那三万大军只当做给你泄愤了,你也别妄想着折磨我,用毒用蛊更是找死,这金蚕蛊可受不得那些烈性的东西,你之生死皆由我掌,我若不喜,屏息便能了断自己,到时候你自然也只能一息归天了,你若归天,这天下便是秦王的!”
苏瑾笑的凛冽,那模样全然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寻得一份快意,她既不怕昭武帝此刻就杀了她,亦不怕沦为阶下囚,本来就是打定主意今夜了结自己和昭武帝玉石俱焚的人,这会子却是从死亡边缘稍稍往回退了一步,虽然距离死神仍然不远,可与她而言万事无惧,话音落定,她一脚将沈苏姀从腿边踢了开,沈苏姀本就因她一番话心中震惊,此番毫无防备身疲无力之下竟被她从台阶之上踢了下来,苏瑾看也不看沈苏姀一眼,只眸光四转继续刺激昭武帝,“臣妾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