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了,她却已经转身投向他人怀抱。什么颜家家主?什么武林至尊?他通通都不想要。如果可以,他宁愿舍弃一切换她永驻身侧。
忽然又有些挫败。
就算她没有喜欢上别人,还是不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不想承认,他宁愿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是她的本性,她本来就冷心冷情,更是不懂得男女之情。时间久了,她会被他打动的。可是他又十分清醒的明白,那不可能。她不喜欢他,无论他做什么她还是不喜欢他。即便他将心都掏给她,她还是拒绝接受。
从前他虽然心痛黯然,却从不曾绝望。因为她的心不给他,也不曾给过别人。而如今……
他闭了闭眼,任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口蔓延至浑身血液筋骨。他要记住这一刻极致的痛,以后便不会因为她对他任何的伤害而痛不欲生,只因这一刻的痛,已经盖过人生至极巅峰之痛。记住这一刻的痛,他才能继续坦然而理所当然的追逐她。记住这一刻的痛,他便再无所畏惧。
然而那时他不明白,他那一刻的疼痛,比起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自我矛盾挣扎煎熬的疼痛,已轻了无数倍。
而彼时,他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明月轩还呆在中城?”
“是。”
颜诺眯了眯眼,沉吟道:“不用派人盯着了。”
他看着远处隐匿在淡白雾色下的城池,日头浓烈而毒辣,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也看不见那些隐藏的刀光剑影和阴谋算计。是该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样也好。
他深吸一口气,“玉无垠现在在哪儿?”
“属下无能,未曾查探到他的下落。”
颜诺表情淡然,甚至隐匿着几分笑意和高深莫测。
“查不到就对了。若真是查到了,那才奇怪。”玉无垠那个人,行踪诡异莫测,其本身又是玉晶宫宫主,身赋异术,寻常人如何能探测到他的踪影?
玉晶宫!
他冷冷的笑了。
神族后裔,终归也不是神。
他又想起了颜如玉,眼神深了几分。
“留几个人在中城,随时保护她安全,特别留意七小姐的举动。”
“……”暗卫沉默了会儿,才低低应了声。“是。”
颜诺伸手捂着胸口,长叹一声。
“走吧。”
夕阳西斜,霞光晕染了半边天,黄昏下的景色有一种沉静和安逸的舒缓,于落寞中平添另一种别样的韵味。
凤君华迷迷糊糊的醒来,原本以为已经进城,睁眼却发现还在车辇内。刺眼的光线袭来,她不由得眯了眯眼,这才发现右边的车窗开着。云墨斜靠车璧,眼神低垂,似乎在发呆。
借着昏黄的光,凤君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他手上拿着一个木制的人偶。
她怔了怔,他却已经发现她醒来,手腕翻转,衣袖落下,掩盖了那木偶,回头对她微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凤君华盯着他的手,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眼,她看清他手上的木偶似乎是个少年,眉目依稀和云墨极为相似,只是年龄看起来在十二三岁的样子。
他拿着自己的木偶做什么?
云墨顺着她的目光,很坦然的将刚才藏起来的木偶翻出来。
“你想看这个?”
凤君华目光微动,脑海里有些模糊的印象闪过,忽然伸手从他手心里拿过那个木偶,手指触碰木偶的五官线条,总觉得十分熟悉。
“这是谁雕刻的?”
云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你。”
凤君华愕然回头,“我?”
“嗯。”云墨平静的与她对视,“十二年前,黑木林。”
凤君华眼神有些恍惚起来,眼前有许多片段交错而过,慢慢汇聚粘贴成一幅幅熟悉而久远的画面。
晨光穿破迷雾,穿过丛林射进来,她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衣袍,她怔了怔。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醒了?”
她抬头,日光射进来,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看清有风姿俊逸的少年坐在山洞口,沐浴在晨光下,他脸色朦胧而美好,只身着一件里衣,微微低着头,表情散漫中又透出几分认真。原本背着光,她应该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一刻,她却清晰的看见他朦胧的脸上,眼神一片专注和认真。
“你在做什么?”
她坐起来,也不管披散着的头发,拿着他的衣服就走了过去。微微俯下身,才发现他在雕刻一个木偶,那木偶是一个人,眉目精致如画,赫然便是她的模样。
“你雕刻我干嘛?”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转而又不吝赞赏道:“不过看不出来,你手艺不错,刻得栩栩如生。”她坐下来,顺便一把抢过他刚刚完成的作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看了个遍,十分喜欢。
“将来你要是不做太子了,倒可以去做手工,绝对会成为天下第一匠。”
他笑了笑,道:“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