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心头思绪万千,脑海中拂过无数往昔岁月的记忆。当时他和泰凯斯?芬利是声名狼藉的恶徒,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抢多少钱花多少钱。那是一个醉酒闹事、胡作非为的时期,凡事只凭一时冲动,毫不顾忌后果。那也是吉姆差点死于非命的时期,更可怕的是差点失去对生存价值的信仰。他没料到自己此时会想起这些事情。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的孩子即将诞生,他要替未来做好打算,要让孩子过上比自己更好的生活。吉姆一边以320公里时速在峡谷中奔驰,一边心中暗想——这些让他内心动荡的不堪往事,是否终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孩子知晓?如果有这么一天,他又该如何辩解?犯下诸多无法弥补过错的他,真的能够教导孩子如何分辨是非对错吗?
集中注意力,吉姆。不要为这些无解的问题分神。炼狱廊道危机四伏,随处都可能会出现强盗、土匪和其他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混账。他必须留意周遭的景物,遭遇那些凶神恶煞是现在最不希望碰上的情况。他不能因为陷入回忆、质疑自己,就害得莉蒂变成单亲妈妈。该死,他恨极了麦克阿伦。
日头渐落,夜幕将至,沙漠荒原变得色彩缤纷。细长红光映照在干冷的蓝色大地上,那是白昼消亡后的绮丽景象。此时的沙漠风光格外不同,彷佛某种神秘的梦中场景。天空像万花筒般千变万化,坚实的沙海变得黑暗深沉,化为辽阔的漆黑大洋。荒凉灌木遁入夜色之中,冷冽寒风取代了灼热欲焚的烈日高温。
秃鹫车头灯投射的光线像两把刺向黑夜的利刃,雷诺看不到光线之外的事物。他渐渐放慢速度,开始寻找能够扎营的地方。他已经开了1,600公里,还剩下800公里路程。
雷诺走到秃鹫车后方,在储物格中不停翻找。“我们为什么要停下来?”罗德尼喊道,“我们还是别停下来吧…拜托,警长。你知道的,这片野外中潜伏着很多东西。”
“闭嘴。”T骨对罗德尼说道,“你只是下去撒个尿对吧,警长?”
“不是,至少我目前还不想尿。我们是要在此扎营过夜。”
“你说我们要干嘛?”罗德尼的声音飙高好几个音阶。
“现在廊道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循迹系统和路线数据,我也绝对不会摸黑硬闯。每年这个时候波段异常的情况最为严重。你们应该都希望能毫发无伤地抵达监狱,对吧?”
“我们的确希望如此,警长。所以我们更不该停下来吧?”斯莫把脸凑近带电栅栏。
“你们到底在紧张什么?”吉姆一边询问,一边卸下帐篷。他打开一道红外光波,红色的光线映照在他脸上。
“奴隶贩子…还有恶棍…但还是奴隶贩子最可怕。我宁可当个囚犯,也不要沦为任人买卖的奴隶。”罗德尼感到惶恐不安。
“如果继续前进,他们才更有可能发现我们。当我们开车移动时,你们才真的应该担心。明早天一亮,我们就会立刻出发。”
“这里真的有奴隶贩子?”马杜克打破沉默。
“是梅泽帮。”斯莫补充道:“他们袭击炼狱廊道的旅客,或绑架研究矿场的科学家,从去年开始就名气很大了。”
“我讨厌奴隶贩子。”马杜克严肃地说。
“你有见过他们吗?”罗德尼问雷诺。
“没见过,我也不想见到他们。”
雷诺扎完营后煮了些定额口粮,并且额外拿出三份。囚犯们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包装食物,待在栅栏后面观望。
“一个人吃这么多也太夸张了吧。”斯莫指责道。
“不全是给我的,小伙子们。我还要保持身材呢。我猜你们也想来点吧,营养注入物填不饱肚子的,我以前从军时也注射过那种东西。”雷诺将三包食物拿到牢笼侧边,放进开启的置物格内。随着装置转动,晚餐平稳通过障壁,往牢笼内部推送。“你们几个最好平分着吃。”雷诺举起麦克阿伦给他的手环。“别忘了你们可戴着漂亮的小脚镣呢。谁要是敢乱来,我绝对会让他痛不欲生。”
“你干嘛盯着我看?”马杜克问。
“你看起来最饿,大块头。”
囚犯用他们的手指挖取口粮,享用着可能来自于几十年前音波干燥处理的咖哩煮肉糊。雷诺也吃了起来,但他用的是叉子。自从家里有莉蒂煮饭,他早已不再去吃这种食物。然而他的囚犯们却吃得不亦乐乎,彷佛人间美味。
“警长,和我们说说你曾经违法乱纪的那些事情呗。”斯莫吃完晚餐后问道。
“他才刚给了我们食物。”罗德尼维护道:“我们暂时别烦他了吧。”
“你凭什么管我,废物。”斯莫立刻转向罗德尼大骂。此举让雷诺举起手臂,作势要使用手环。
“别担心,警长。”马杜克的声音严肃冷酷。“他们要是敢影响我享用晚餐,不必你出手,我就会先让他们消停。”
“不过接下来我也得让你消停,对吧?”
“没错。”
“你们想听我当列车抢匪的故事?”雷诺勉强开口道:“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