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奇怪地问谢菲尔,既然黯法师们要弃暗投明而放弃了黑色,可为什么又特地穿上更加显眼的红色呢?这样岂不是还是在明显地把自己孤立于其他魔法师之外吗?
“大概是骄傲吧,因为黯法师是通过这样的行动来强调自己以鲜血为代价得到了这个世界魔法的真理。他们虽然放弃了与埃雷纳斯世界为敌,但依然想要保持那份拥有特殊力量的矜持,不想与普通的魔法师混为一谈。”
不论谢菲尔说的是不是真的原因,但结果却是肯定的。从此开始,当一个人问你“是不是红袍法师”的时候,其实就等于是在问你“是不是黯法师”。同时也由此可知,人们对“黯法师”这个头衔的忌讳依然毫不亚于“堕落法师”。
山林中拂过一阵微风,吹拭着人们额头的汗水,在此刻带来的不仅是凉爽,更是一阵莫名的寒冷。
谢菲尔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是一种桀骜不驯的孤傲笑容,让我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时常带着这样笑容的人——那位我仅仅只见过几面,却因为发自内心的畏惧而记忆深刻的面孔——谢菲尔的另一位黯法师导师,莫萨克先生。
心中猛然颤抖了一下,我突然害怕起谢菲尔即将说出口的回答,仿佛只要他说出来,他就会远远离开我所在的世界一般。但他根本不可能会否认自己的身份,甚至反而会感到骄傲。
“我只是个学徒罢了。”
“……”
当谢菲尔用轻柔平淡的声音说出这句回答时,所有人都做出了同一个反应,那就是——都愣住了。然后——
德怀特先生:“啊?”
我和克雷尔:“呃?”
诺曼和佣兵们:“啥?”
眼前一瞬间沉默下来的气氛顿时变得滑稽起来,而造成这种可笑情景的罪魁祸首却又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纯真表情,灿烂而虚伪地笑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的笑容当做面具一般扯下来扔到地上再跺上几脚!
“……学徒?”
原本一脸肃穆警惕表情的德怀特先生不由带着无法理解的古怪表情,喃喃地追问了一句。
“是的。”
“……呃,那个……那个什么的……学徒?”
“嗯,应该就是如您所说。”
“……”
“您还有问题吗?”
“咳,嗯,也是呢,你还这么年轻……抱歉,是我太冒昧了。”
带着满脸的迷茫,德怀特先生最先从迷糊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不得不好像大多数第一次被谢菲尔糊弄了的人一样,用老套的干咳挥散了尴尬的神情。
不论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一个黯法师,人们都不会对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而感到困惑,但当一个不应该出现的“黯法师学徒”出现的时候,人们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表态应对了。估计周围不知内情的佣兵们,这时更是莫名其妙吧。
如果换成我,我一定会傻傻地追问到底。但德怀特先生则很干脆地放弃了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的好奇心,匆匆再次行了个礼,就转身走到了道路上翻身上马,这次稳稳地骑到了马背上。
这时,大家也都纷纷回过神来,仿佛凝固的空气也随着山风恢复了流动。也多亏谢菲尔这个恶作剧一般的坦然回答——当然了,他确实只是个黯法师学徒,只不过大家都全然没这么看待他罢了。
于是,我们和这位神秘的黑衣人先生之间似乎也没有了刚刚的紧张感。当骑马走出了十码远的时候,他甚至还像一个依依不舍的朋友一般又调头走了回来。
“那个……牧师大人?”
“嗯?”
克雷尔依旧挡在我的身前看着他,不过很明显已经比刚才放松了很多。
“我叫德怀特。”
“我知道,德怀特先生……”
“请您务必记住我的名字,您救了我的性命,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请务必让我为您效劳。”
说完这句似乎还带着些许羞涩的宣言,他就连忙再次调转马头,猛地催马加鞭,转眼就跑出了很远,只留下我一头雾水地想着他说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以后要报答我吗?”
我愣愣地问身边的克雷尔。
“嗯,应该是吧。”
克雷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便转身走回到我们休息的毯子上坐了下来。
“不过他说话的方式倒是很奇怪啊。”
一边说着,我也随着克雷尔坐了下来,这时谢菲尔则是轻轻笑了起来。
“大概他真是一个大人物吧,只不过不想表露身份。”
“嗯?这怎么说?”
“你看他特意回来说的最后一句啊,意思就好像是在说他以后一定有能力帮助到你,这种自信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哦。”
“是吗?”
“嗯,俺也跟谢菲尔先生想的一样。”
表示相同观点的诺曼走了过来,巨大的身形就好像一座小山一样砸落在我的身边。毯子的面积太小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