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高高升起的太阳正散发着一天当中最高涨的活力。队伍在山岩和丘陵间修筑的道路上停了下来,在路旁的树林里找到了一块平地,几名佣兵细心地用剑割倒了过高的草丛,确认没有隐藏着毒蛇之类危险的动物之后,就选定了我们午休的地点。
就在我和谢菲尔走下马车,懒洋洋地伸着懒腰的时候,又有佣兵迅速地从马车上取下了毯子平整地铺到了草地上,接着又干脆利落地摆放了坐垫、各种食物和水壶,甚至连葡萄酒都有。但他们布置妥当之后却没有自己坐上去休息,反而来恭恭敬敬地请我们过去。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不就好像贵族小姐一样在把这些佣兵当做侍从在使唤吗?于是,我连忙后悔起来自己反应怎么这么迟钝,竟然没有想到动手帮忙。可是现在再怎么推脱也没有意义了,于是就只能涨红了脸颊坐到了他们准备好的毯子上。而其他的佣兵则是直接就坐到了草地或者石块上,随意地休息着。这样一来就使得我更加难为情了。反倒是谢菲尔,一副自然而然的悠然神态,似乎一点都不尴尬。
“我说,谢菲尔?”
“嗯?怎么了?”
刚刚坐下的谢菲尔正准备拿起一个水壶,看到我一脸为难的表情,不由停了下来。
“你叫他们以后不要这样了。”
“什么?”
“就是、就是这样把东西都替咱们准备好啊。这样一来不就好像显得我们在把他们当做侍从对待一样吗?这样多不好啊。以后咱们自己的东西自己准备就好了嘛。”
“呃……嗯,说得也是。一会儿诺曼过来了,我就跟他说一下。”
看着谢菲尔微笑答应,我也暂时喘了口气,伸手拿起了水壶。虽然马车的帐篷挡住了阳光的照射,但也把山风挡在了外面。随着临近中午,气温慢慢地升高,一直待在马车里,也让我感到了十分的闷热。
感觉着清凉的净水流淌过口腔,一股清爽的感觉从喉部向着体内扩散开来,那股燥热的干涩感顿时缓解了很多。当我把水壶放下,目光接着投到眼前摆放的水果上时,一阵听起来似乎不太协调的马蹄声传到了耳边。
就像是在炫耀似的,克雷尔用一种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让马走直线的架势,一脸兴奋地骑马走到了我们身边,然后翻身下马。他下马的动作倒真是说得上干脆利落,但可惜的就是落地的一瞬间,身子好像失去平衡似的倾斜了一下。
本来立刻就想好好取笑他一番的,但想想他今天第一次骑马,应该算是不错了。我还是大度地收起了冷水,装作没有看见这个小小的瑕疵。
“哟,骑马的感觉怎么样?”
谢菲尔随手一扬,一个水壶就向克雷尔抛了过去。
“真不错!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在飞一样!”
哼,还飞呢,刚刚明明连走都走不稳呢——好吧,好人当到底,这句话我也保留了。
大口大口地将清水灌进了喉咙里,克雷尔舒畅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挥手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水,那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着明亮的光泽。
“对了,诺曼呢?你们不是一起走在前面吗?”
“嗯?没注意,刚停下来的时候他就走开了。”
克雷尔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一屁股坐了下来。谢菲尔随即环首四望,我也跟着向周围看了看。虽然我们并不算一个大队伍,但眼前休息的空地面积却更小,五十骑连人带马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和我们一起坐在这片空地上,大部分人还是散落在周围的树林里。
身边没有诺曼那高大的身影,谢菲尔便叫了另一个佣兵的名字。
“莱顿。”
“哦,谢菲尔先生,不,团长有什么吩咐?”
原本在一旁岩石上坐下喝水的莱顿听到声音立马就站了起来。
“诺曼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哦,他刚才带着几个兄弟往里面的树林里去布置岗哨了,好让大家能安心睡个午觉。您有事儿?我去找他吧。”
“不,没事,等他回来就好了。”
看着莱顿那恭敬的样子,我心里又涌起了那种强烈的不协调感。这个小小佣兵团的五十名佣兵里,大概有着五六名三十岁以上的大叔,剩下都是二十多岁,像我们三个一样十几岁的一个都没有。换句话说,谢菲尔这个团长是最年轻的。可包括诺曼、莱顿、林他们在内的所有佣兵却全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年龄差别似的,仿佛听命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领导者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而更不协调的就是,谢菲尔也越来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对这样的状况越来越适应从容了。
这时一阵骚动忽然从树林里传来,周围的佣兵们立刻就警觉地挺身而起,甚至还有几声长剑出鞘的清澈鸣叫。一旁的克雷尔也是立刻跳了起来,右手习惯性地紧握住佩剑的剑柄,但还是克制住没有拔出来。只有谢菲尔一脸镇静地依旧稳稳、甚至懒洋洋地坐着。于是本来也反射性想要站起来的我,一下子犹豫起来,就只好挺直了腰板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