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法师的形象呢,也真难为谢菲尔会认为他们是好人了。可是,现在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也、也不一定了,或者他们有什么苦衷呢?”
我故作开朗地笑了笑,不过我自己也知道这笑声干巴巴的,看谢菲尔那作为回应的苦涩微笑,我就知道这句安慰是一句废话。
于是,小小地反省室又安静了下来。我心里又重重叹息了一下,虽然感觉还有很多想问想说的,但此刻越来越沮丧的气氛却让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原本冷清的房外却传来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名看守在这里的士兵忽然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似乎还有些许的慌张。
由于修道院的反省室顾名思义是让人反省,基于犯错之人的自律与对神之圣言的虔诚,所以这些小房间根本就没有门锁。我站起身,顺手一推就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看见几个士兵就在门口围成一圈嘀嘀咕咕的。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顺其自然的问题却让几个士兵吓了一跳,估计对他们来说原本应该关在牢房里的人自己走了出来其实是件很不自然的事情吧。不过好歹他们要看管的不是我,而谢菲尔也很自觉地没有跟出来,所以他们在尴尬地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而且是小心翼翼的——嗯,看来我早上耍的威风还是蛮管用的。
“是、是里面关的地精,好像有一只快不行了,其它几只有些发狂,我在想是不是要去报告一下。”
“地精?”
“对,就是昨天早上抓回来的那几只活口。”
“为什么关在这里?”
那还能关在哪儿啊——我看见一个士兵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他很明智的没有直接说出来。我皱着眉头瞪了他一样,于是他就连忙乖乖回答了问题——嗯,怪不得常说人要立什么下马威呢。哦,以圣言之名,虽然我是滥用了一下圣言术,可也没有太过分哦。
“因为布莱德长官想要审问这些畜生,但好像只有修道院的牧师才能跟它们沟通,所以我们就先暂时把它们关这里了。”
说着,几名士兵看我眼神中除了畏惧,又多了几分尊敬和期待。对了,我也是正式的牧师了啊。不过,我可不会地精语啊,也没听说修道院里谁会啊。况且说起来,地精们的语言几乎都称不上是语言吧……啊,对了,是圣言术:灵,理论上可以同所有生物的灵魂沟通,当然对地精也应该有用的。
“这样啊,那你们说有一只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快死了呗,伤太重了。”
“你们没有给他治伤吗?”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但他们却一个个露出古怪的表情,仿佛我在说地精语似的。
“当然了,没有人——至少很少有人类会给地精治伤吧。”
谢菲尔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他就站在门口但没有离开房间。
“为什么?”
话刚一出口,我就明白了谢菲尔的意思,也看懂了几个士兵的神情。他们没有把地精当做平等的生命,根本没有救治的必要,死了反而干净。
但是——
我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怒气,不由自主地用厌恶的眼神瞪了那几个不知所措的士兵,转头跑进了走廊的深处。
一把拉开半开的房门,一股异常的恶臭铺面而来,我立刻捂住了鼻子,甚至不由自主地扭脸闭上了眼睛,然后冲着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向房间内看去。
在和关谢菲尔一样大小的房间内,几个灰绿色的身影被锁链拷在一起。他们每一个都是肮脏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惨不忍睹,不知是在战斗中受的伤还是之后受到了虐待。此刻,他们都围在一个同伴周围,有的在叽叽地呻吟,有的在嘎嘎地怒吼,束缚他们的锁链伴随着或虚弱或剧烈的动作哗哗作响,但即使最激动的地精此刻也明显负担不了锁链的沉重,挥舞的手臂没几下就垂了下去,然后又努力抬起,再垂下……这样无助地重复着。
在圆圈的中间,一个地精静静地平躺着,全无声息,只有刻意观察才能发现他的腹部在虚弱地起伏着。大概这就是士兵们所说的那只不行了的地精吧。这时,几个士兵也都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后,不知道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表情,但那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在稍稍适应了一下房间中刺鼻的气味之后,我放下了挡着鼻子的手,缓缓走近了房间,这时所有的地精都注意到了我——尽管这个房间没有灯光,只有房外走廊的灯光微微照射着这里,但我依然能看清楚每一只地精的神情——有的在害怕,有的在愤怒,但每一个都有着深深的悲伤,就好像我们人类在失去亲人时一样。
仿佛地精们深刻的悲伤也传染给了我,鼻翼间涌起一阵酸楚,似乎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当想到自己身后的士兵时,我强忍住了,默默几次深呼吸,用那刺鼻的异味掩过了鼻中的酸涩,让心平静下来。然后,我微微抬起右手,手掌向上,默默聚集起法力。
圣言术:光!
一颗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