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咱们家的米不多了,我想问问您,老张还没来,咱们要不要先去米铺里先买些米吃?”
福伯恭敬的站在李氏面前,手里拿着一本老旧的账本,账本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很是枯黄,福伯看着那本账本,脸上有些忐忑的向李氏问道。
“怎么,今年老张没有送米过来么?”李氏仅仅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随后马上不以为意的舒朗些许,温声问道:“会不会是老张把这事给忘了?”
此时,李文正蹲在李氏的身前,给李氏轻轻的按摩着小腿,而李氏则十分舒适的微合着眼睑,对身前这份含饴弄孙的景象很是满足。
福伯的脸上似乎十分忧虑,继续说道:“老夫人,老张这些年来都是秋分前后过来送米,十年里从没变过,老仆担心会不会是张村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李氏感受李文捶腿的力道突然小了许多,脸上随即温和一笑,对着福伯笑道:“罢了罢了,你也跟文儿说说,毕竟那块地最终还是传到他手里,饮水思源,让他也多知道一些,知道知道这些年咱们家里吃的米是怎么来的。”
李文好奇的看了一眼福伯,并没有明白李氏到底在说些什么,李家的事情,李文已经熟络的十之八九,但李氏所说的,李文却有些隐隐诧异。
只见福伯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对着李文弯腰恭敬行了一礼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是这些日来咱们李家的佃户还没有把租子交上来,家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
“咱们家里在城外还有田?”李文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在李文的记忆中,李家的全部收入就是李双的年奉,李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李家在城外竟然还有田地。
“一共十亩地,是老爷当年上任之前置的,这些年来这些地都是交给佃户耕种的,所以少爷你不知道。”福伯耐心的向李文解释说道,“咱们家这些年来吃的米就是佃户交上来的租子。”
“原来如此。”李文释然的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已经十一月了,老张还没有送米过来,我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福伯再次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有些焦虑的说道。
李文见状马上笑着宽慰福伯说道:“毕竟今年有鞑子寇边,就连城里的流民都多了不少,交租子晚了几天也情有可原,说不定这时老张已经在路上了,福伯你就不要多想了。”
福伯听完李文说话,觉得也很有道理,自从鞑子寇边后整个庆阳周围就变得有些民心惶惶了,到县城的路上也不是很太平,老张可能也正是因此才晚了时日,想到这里,福伯才舒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毕竟老张只是个普通农户,在这种情况下进城也不大可能。
福伯对着李氏一阵苦笑道:“可能是老仆我想多了,时辰已经不早了,老夫人早些休息,老仆我这就退下了。”
······
“福伯,等等我。”在福伯退出李氏的房间后,李文在院子里小声的喊住了福伯,此时,深夜亥时,一抹冰凉的勾月悬在了天上,微风泛着浅浅寒意。
“少爷,什么事?”福伯一如既往的提着苍白色的灯笼,回头有些惊奇的看着李文,没想到李文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文快步追上福伯,脸上凝重,对着福伯道:“你再给我说一说老张的事,老张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爷,你······”福伯仿佛一瞬间知道了什么,随后脸上苦涩的笑了笑。
“我觉得老张可能不会来了。”李文轻轻叹了口气后沉声说道,白皙的脸上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福伯再次苦涩一笑,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说道:“其实老张每年都是秋分后的第二天下午运粮食过来,十几年了一次也没晚过,我就猜到他今年可能来不了了。”
李文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福伯,“十几年了?福伯你和老张很熟?”
福伯摇了摇头道:“称不上熟,但他每次运米过来时都是由我交接记账的,十几年了,总归有些交情,若是说他忘了日子,我是不信的,即便现在路上不安全,我想他至少也会找人进城知会一声,不会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李文点了点头,随后仿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书房里还在亮着的烛火,突然毫无缘由的说道:“其实,我从天仙楼回来的那天有人准备在小巷里劫住我。”
福伯的脸上逐渐铁青起来,胡须微抖,因为过于气愤声音竟然有些发颤,眼神里的愤怒的如同他沉淀已久的年纪一般,一次性的爆发出来,气愤道:“是张纵的人吧,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李文十分诚实的回道:“我不知道,但也许是,也许不是……”
“老张住在哪里?”李文又向福伯问道,衣角被喧嚣的风吹起了一小片,仿佛业已成为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少年,倔强且不屈,无畏无求。
福伯不由的一愣,对李文不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也正是如此,福伯的腰背愈发由衷下弯了几分,脸上也变得恭敬,详尽回道:“住在张村,离县城三十里,老爷的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