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角落里有一扇很隐蔽的小门,推开门,是一间不大的卧室。韩德仁走进去,脱下西装,换上一身利索的衣服,收拾了一些东西,出发了。
他要开始反击了。
两年前,在一起泡温泉的时候,韩德仁发现贾闯一个秘密:他不是男人。也就是说,贾闯没有男人应该有的东西。他那里受过伤。不是男人,肯定就不能偷别人的老婆。因此,韩德仁才没对贾闯下手。
如果贾闯不是西门庆,那谁是?
韩德仁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只是还看不太真切。
在路上,韩德仁讲了一件发生在坝山无名寺的事,与再生人有关。这是他前两天让人搜集到的信息。在这个城市里,他的耳目遍地都是。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绝不仅仅是靠心狠和运气。
最多的时候,坝山无名寺里有十几个再生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聚在一起,谈论再生后的感受。
有一个胖胖的女孩,叫香柳,她的前世是一只小白兔。
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叫黄墙,他的前世是一个农夫,今世还是农夫。
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相爱了。
香柳的家人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原因很简单:黄墙家太穷了,穷得只有几堵黄色的土墙。
他们抗争无果,决定自杀殉情。
他们是上吊死的。
一根绳子,吊死了两个人。
无名寺有一棵很粗的树,已经枯死了。他们把绳子绕过侧枝,两头都打了一个结,各自把脑袋伸进去,同时踢走脚下的小凳子,绳子就把他们吊了起来。香柳更重一点,慢慢地把黄墙拉了上去,她的脚碰到了地面。她就往上跳,让绳子再一次把她拉上去,仿佛在玩跷跷板游戏……
贾闯把车停在村子里,和韩德仁一起上山了。
走了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无名庙。
院子里,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慢腾腾地扫地。他的脸色十分灰暗,头发挺长,扎一根马尾辫,几绺灰白的发丝耷拉在长满皱纹的额头上,穿一身灰色的土布长袍,看上去像一个道士。
韩德仁说:“请问,这里是不是有再生人?”
他没说话。
“我们也是再生人。”
“你是谁?”他开口了,是外地口音。
韩德仁自嘲地说:“武大郎。”
他怔了一下,说:“长得挺像,就是个子高了点。”他又看着贾闯,问:“你又是谁?”
“西门庆。”贾闯慢慢地说。
他明显吃了一惊,半天才说:“行,潘金莲也在这里,你们一家人团圆了。”
“她在哪儿?”韩德仁问。
“出去买东西了。”
“这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
“你是谁?”
停顿了一下,他盯着韩德仁的眼睛,说:“我说出来,你别害怕啊。”
“你说。”韩德仁迟疑了一下说。
“我是王婆。”
韩德仁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院子里到处都是纸灰,还有一些没有烧尽的纸钱,有风吹过,它们四散飘飞,仿佛一只只黑色的蝴蝶。有一间偏房的门没关严实,被风吹得“咣当咣当”地响,打开,关上,又打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进进出出。
“谁烧的纸钱?”韩德仁问。
“我。”
“给谁烧的纸钱?”
他没回答。
韩德仁往正殿看了一眼。门开着,佛像孤独地站在那里,木头案子上摆着两个盘子,里面是一些干巴巴的水果,还有一个香炉,插着一把燃烧着的香,烟雾缭绕。
没有异常。
“前几天,这里是不是出事了?”韩德仁又问。
“我出差了,昨天刚回来。”
韩德仁一怔:“你出差了?”
王婆理了理额头上的头发,淡淡地说:“去外地参加一个再生人研讨会。”
“潘金莲在这里住多久了?”
“昨天刚来。”
“也就是说,昨天之前这里没有人住?”
“对。”
韩德仁就不再问什么了。
王婆胡乱扫了几下地,问:“你们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两天。”韩德仁说。
“行,交九百块钱的伙食费吧。”
“还要钱?”
“你还打算白吃白住?”
韩德仁挥了挥手,贾闯走上前,取出九百块钱,交给了王婆。王婆一边数钱一边说:“这事儿有意思,西门庆竟然当了武大郎的跟班。”数完钱,他指了指东西偏房,又说:“你们随便住。”
韩德仁问:“潘金莲住哪一间?”
王婆指了指其中的一间西偏房。
“我住她隔壁。”韩德仁说。
贾闯选了一间东偏房。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