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祥家的那个已经年老色衰的女人,阿痴没见过一面,居说附近的人晚年的她很胖,没事经常笑得很开心,虽然到林州几十年了,却依然没有能够改掉她那口浓重的江北乡音。女人不会写字,阿祥又不会说话,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知道他和她究竟是怎么沟通感情的。
后来的后来有人问她:这辈子,跟了阿祥怎后悔么?她总是用自己那长满老茧又布满伤口的枯手,十分害羞地捂住她那胖胖地大脸,没说话,只是一边笑,一边就那么一个劲地摇摇头。
阿痴到丰顺公司的半年后,经常对着他傻笑,并且酒瓶子从不离身地阿祥便光荣退休了,退休后的他,依然偶尔会来丰顺公司转转,找谷维喝喝酒聊聊天,之后,他便又一路傻笑地踉踉跄跄地回一个人回家去了。
十年之后,当阿痴离开林州,离开丰顺皮革公司时,阿祥和他那个“江北奶奶”,都已经走了,爱喝酒的阿祥要先走,而之后“江北奶奶”一个人又寡居了6年时间,最后依照“江北奶奶”的遗愿,儿孙们把他们老两口合葬在了一起。
事实上,在阿痴离开丰顺公司时,
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
哎,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
无奈的生活和无奈的人生。
没过几天,阿痴在闲聊之中,也知道了谷维的身世,原来之所以叫他“半个头人”,是因为他在十六岁时,在建筑工地上干活时,不小心,从三楼硬生生地摔到了底楼的水泥地上,后来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右边一半身体也从此失去了大部分的生理机能。
之后,他在医院一动不动地躺了半年,又在家里一动也不能动地躺了半年,半年多之后的一天,她来了,她当时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因为自己那穷乡僻壤的老家生了七个女儿,三个儿子,穷得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所以才把她“嫁卖”到了东部沿海的小城林州。
那个时候,很多从遥远大山里和边老荒穷,为了一口饭,被迫走出来的女人,都不能叫做“嫁”,而只能叫做“嫁卖”,属于半自愿半不自愿的类型,但这又不能完完全全说是“买卖”婚姻,因为她说到底还是有选择的。
据传说,林州当地媒婆为她选定了三户人家,第一户家境比较殷实,小伙子身体也很强壮,就是脾气很坏,游手好闲,整天在外面打牌,有时候甚到彻夜不归。第二户,家境比较一般,人看上去了比较老实本份,就是男人比她大人足足15岁。一直走到第三户时,才轮到了谷维家。
椐后来谷维自己说,十六岁的他,当时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整个人就根本就不能动一下,见到她是,他也只是很好奇地望了她一眼,就那么一眼,而她看到他时,青涩的小脸上也马上泛起了一阵惊恐,甚至还慌乱地用家乡话,结结吧吧地问了一旁的林州老媒婆一句:
“这?这是?冲喜么?”
这一句话之后,她一扭头就走了,留给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的谷维的只有在这充满了异味和药味的小房间里的那一股子,自由自在,随意奔放的清香,以及谷维内心深处不愿明说的绝望和悲凉。
她,如此的表现?
还要能有戏么?
答案是:有。
三天之后,不用问为什么,谁都不用知道什么原因,她拖着自己的行礼回来了,回到了那个本就对她彻彻底底死心,一动也不能动的谷维的身边就这么住了一下。之后,她便一心一意地照顾起他的生活,替他洗衣烧饭,给他喂饭送药,甚至还给他端屎尿盆子,也就是从她住进他家的那天起,谷维开始了他那标准式的“嘿嘿嘿”。
由于脊椎没有受损,半年多之后,在她的挽扶下,谷维从足足躺了两年半的那张床上站了起来,之后她又扶着他学走路,再之后,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阿痴,后来见过她一次,她个子瘦瘦小小,一副老实巴结的样子,和别的从大山里,背着竹筐走出来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阿痴也见过他和她的“爱情结晶”,那是的他9岁,长个高高瘦瘦的,像极了他的父亲。
十年之后,当阿痴离开林州时,
谷维,是好好的,而算起来,他家那个小“谷维”已经19岁了,大概也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了,再过几年,他和她,就又该给他娶媳妇了。
其实,有没有妻子,对一个残疾人的心情和生理状态影响是很大的,之后,阿痴还接触过不下上百位残疾人,和他自己差不多的是,没有妻子相伴的残疾人同,无论性格和言行举止上都十分古怪,沉闷,甚至是暴戾。
由于社会大环境根本不同,19岁的阿痴根本没有想到过“讨老婆”的事,是真的不敢想,偶尔面对落柜的大镜子里,那个他连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影像,他是真的不敢多想,即使在十年的天堂集团公司里遇到了同样心地善良的小迷,向来行事谨慎又挺务实的阿痴还是不敢多想。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也是无尽的,
阿痴后来在言行和心学会过很多名人,
但很多人,也许会很